楊鬆念念不舍的離開了美姬的胸口,歪著頭聽了片刻,臉色微微變了變,招呼道:“外麵何事喧嘩?”
“水門走水,正在撲救……”門外人影晃動了一下,並沒有進來,直接回答道。
“哦,走水了啊……”楊鬆晃了晃腦袋,然後又將腦袋準備貼回去,卻猛然間頓住了,“再說一邊,何處走水了?”
“回稟祭酒,據稱是水門之處走水了……”
“水門?!”楊鬆色變,一把推開了美姬,站了起來,也沒有整理身上歪斜的衣袍,急衝衝幾步奔到了門前,拉開房門就往庭院之中而去,朝著水門的方向眺望。
水門走水?
水門還能走水?
進了成都之內的楊鬆心中清楚,成都四麵城門,陸門皆有甕城,唯獨水門碼頭深入城中,並無額外的甕城加強防守……
“來人!”楊鬆看著水門方向隱隱的紅光,目光閃動,“準備一下,隨某去張彆駕之處!”不管怎樣,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雖然不清楚究竟情況如何,但是找一個相對來說比驛站更加安全的位置再說。
護衛有些遲疑,“祭酒,這個時辰……”
“管他什麼時辰!即刻便走!”楊鬆胡亂的套上了外袍,現在自家小命最重要,禮節什麼哪能管那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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彙合在一處的劉備和吳懿,順著關羽殺出來的道路向劉璋的宮殿逼近。
劉備神色如常,吳懿卻有還是有些揣揣不安。雖然說吳懿心中也是知道自己必須要這麼做,但是如此一來就等於是和大多數的川蜀大戶對立,再加上外有征西虎視眈眈,這前途究竟如何,也依舊還是一個未知數。
而劉備就坦然了許多,反正不就是一心一意的完成夢想麼?沒有任何家庭負擔,有遇到了這麼好的時代,這麼好的機會,不拚搏一把,怎麼能對得起自己的鹹魚?
百餘支火把獵獵燃動,兵甲粼粼,相互碰撞,加上步履在石板路上踩踏出來的聲響,散發出無邊的殺意。兩百名吳氏私兵加上兩百名劉備帳下的丹陽兵,都身披重甲,簇擁著同樣披甲在身的劉備和吳懿,直逼向劉璋宮殿之處。
劉璋的對於川蜀的治理,控製力度的薄弱,在這一刻展現無遺,在城中亂起之後,也就是一些原本負責巡邏的兵卒和勞役,下意識的提著大桶小桶跑來水門之處準備救火,但是一見事態並非他們所料,不是簡簡單單的失火,就立刻扔了水桶木盆,轉身就跑。
而一路之上的市坊坊門,要麼是被吳氏早早安排下的人手打開,要麼被關羽帶著先鋒攻克,這一路之上,縱然有些大戶家中有私兵家丁,但是一個都沒有出來,隻是牢牢守護著自家的庭院,幾乎是讓劉備和吳懿兩人如同出入無人之境一般。
要不怎麼說,城堡從內破壞,是最為容易的呢?
許多城中大戶大姓,見到了吳懿和劉備,便立刻反應到了今夜城中亂世,不僅僅是一場混亂,也代表著政治格局的改變,是蛟龍騰飛,還是龍蛇潛藏,都不確定了起來,有些脾氣暴躁的,免不了跳腳叫罵,說在前麵的那幾家大戶,怎麼沒有出兵攔截,真是該死雲雲,然後見到吳懿和劉備臨近,最終也是下令,緊閉門戶,等待塵埃落定……
彆人都沒上,為何要我上?
能混到家財豐厚的,都不是傻子,再加上四五百的帶甲精銳兵卒,放在哪裡都是一塊硬骨頭,自然也不可能有那個城中大戶,能豁出命去,將自家的爪牙全數用上,就算是全數崩裂也在所不惜,因此,也就眼睜睜的看著劉備和吳懿招搖而過,朝著城中劉璋的大殿而去。
在劉璋宮殿外牆之上,一些宿衛值守,撿到了吳懿,幾乎都以為自己眼花了,確定了事實之後,頓時就慘叫連連:“不好了!吳中郎叛變!遣兵馬殺來了!”
慘叫聲又長又厲,在夜空中傳出去好遠。
整個劉璋宮殿之內,頓時就騷亂起來,哭喊之聲衝天而起。
還沒有等劉備一行人開始攻打宮殿大門,就聽見裡頭一陣騷亂,然後宮殿大門一下子就轟然而開,然後衝出了十餘名護衛,既沒有朝著劉備吳懿衝殺,也沒有結陣防禦,而是貼著宮牆的牆根,便直接四散奔逃!
火光搖曳當中,似乎還看見在大門之內,有些人不知道是被嚇傻了還是早對劉璋有所不滿,正跪倒在地,衝著吳懿和劉備磕頭……
劉備愣了一下,然後轉頭看了一眼吳懿,心中暗暗警惕起來。
吳懿微微皺眉,察覺到了劉備的目光,待轉頭看過去的時候,卻發現劉備已經收回了目光,看向了前方,頓時心中也是一凜。
越是普通的事情,聰明人越是不敢相信就這麼的普通。在劉備和吳懿心中,這劉璋宮門自行洞開的事情,都不是簡單的膽怯逃命,而是對方特意的安排,不由得心中都是一陣亂跳,暗自心驚,但又不好問,因為問了又顯得自己過於著相,自爆其短。
不過到了現在的局麵,問和不問並不是最重要的了……
劉備哈哈一笑:“吳兄,請!”
“玄德公,請!”吳懿並沒有因為劉備娶了自家妹子,便在劉備麵前拿大,依舊是謙讓著要讓劉備先行。
劉備目光閃動了幾下,微微笑著,也不再多什麼客套,便昂然帶著兵卒,向前而進。
當年第一次接過徐州牧的時候,劉備心中忐忑不安,渾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如何做,怎樣做才好,而現在怎麼算也是多了些經驗,劉備自然表現出多了幾分的從容。
而劉備這些從容,又增強了吳懿的信心,於是也笑了笑,跟在了劉備的身後……
說實在的,劉備自己也是知道,在這個節點上,取代劉璋,並不是一個絕佳的選擇,但是對於劉備來說,也沒有什麼多餘的選擇空間。如果說不渴求高位,不追求地盤,在雒陽當一個鬆散閒人,曹司空巴不得供養起來,又為何要這些年四處亡命,奔波勞碌?
現在接任川蜀有巨大的風險,這個傻子都知道,但問題是,如果川蜀沒有任何的風險,又有哪個傻子願意將其雙手奉上?
劉備緩步前行,踩踏在大殿當中鋪設的木板之上。
咯吱,咯吱。
身後兵甲嘩啦啦向前推進。
當年徐州,不也是外敵環視,內有奸妄麼?
川蜀之地再難,會比得上四戰之地,儲備虛空的徐州更難?
大殿之上,在十餘名護衛身後的劉璋看著吳懿,咬著牙說道:“竟然是你?!”劉璋並未見過劉備,並不認得。
吳懿往邊上一讓,劉備淡然而笑,微微拱拱手,說道:“劉益州……聞名已久,今終得見,不亦說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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