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消息傳遞到了閬中的時候,斐潛隻能看著張鬆和楊鬆哭笑不得。
這個算是什麼事啊!
這麼大的事情,兩個大活人在成都,竟然一點消息都沒有預先探查到,差一點被人堵在被窩當中,這是要說這兩個人心大呢,還是說這兩個人無能呢?
其實想想,多少也能理解,畢竟這兩個人都不是什麼軍事上麵的好手,從閬中至成都這一路上,又都是順風順水,結果恐怕也是放鬆了警惕,再加上劉備……
這個劉備啊,斐潛微微撮了一個牙花子,然後讓兩個難兄難弟下去休息。說責任麼,也並非沒有,但是要說完全是這兩個人的責任,也是不通情理。為上者,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工作,就是度衡。
如果張鬆楊鬆在成都是負責護衛,手中有兵卒,然後如此這般丟城棄兵,孤身逃回,那麼立刻推出去斬了也不會有任何人覺得這兩個人有什麼委屈的,但是這兩個人明顯在成都市沒有什麼兵權的,要有也隻有張鬆可能有一些,不過張鬆有還是外臣的身份,要治罪按照道理也要劉璋來,跟斐潛沒有什麼關係,所以也就隻能是這樣了。
說起來,現在去追究張鬆楊鬆的什麼責任,也沒有多少意思,重點是成都竟然被劉備占了,這確實是出乎斐潛的預料。
劉備怎麼能就這樣得了成都?
雖然斐潛有些不能理解,但是實際上,這一次斐潛是做了劉備的助攻。
正常來說,劉備在當下的局麵之下,並沒有多少機會,但是一來斐潛攪亂了川蜀盆地原本的一潭死水,讓許多原本被壓在下麵的魚蝦看見了青天白日,二來斐潛扯動了原本在成都左近的駐軍,使得成都附近形成了空虛狀態,第三個方麵麼,斐潛采用了陽謀來逼迫川蜀,但是同樣也給予了劉備等人的輾轉騰挪的時間……
隻能說是金子到哪裡都能發光?
演變成為了這樣的局麵,斐潛也歎息一聲。
不過也並非全數沒有好處。
至少現在這個局麵上,川蜀已經是分崩四離,成不了什麼氣候了。
一個地區,一個民族,一個國家,有矛盾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分裂,當分裂產生的時候,自己人捅自己人起來,那叫一個爽快……
因為是自己人,所以知道捅哪裡最痛。
看看張鬆的樣子就知道了。雖然說一見麵哭得昏天地暗涕淚橫流的樣子也有幾分角色扮演,但是多少也有些真心,尤其是說道其家中財物被劫掠的時候,更是豆大的眼淚如同湧泉一般往外噴濺,臉色青白,渾身亂抖……
這是真心疼。恐怕比割了張鬆他的肉都疼。
看的一旁的楊鬆也是心有戚戚,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樣。
劉備這是直接朝著張鬆等人下手了。
想想也是必然。
張鬆這些人,代表了原本川蜀大戶,在斐潛拋出農耕技術之後,便多數要麼傾向於斐潛,要麼也在觀望,並沒有急迫的想要和斐潛進行開戰的**,所以大體上可以看成是親斐派。
而與劉備合作的,要麼是原本排擠川蜀人氏,要麼是被龐羲打壓的東州人員,這些原本被邊緣化的人員,原本就不能在和斐潛合作當中攝取更多的超額利益,自然也就沒有任何心理負擔的走上了搏一搏單車變摩托的道路。
劉備是什麼個德行,斐潛心中清楚,這種給點陽光便是燦爛半邊天的主子,這要是得了成都,恐怕立刻就會開始整合……
接下來,劉備必然拿類似張鬆這樣的川蜀大戶開刀,然後將其錢財一部分分給新投靠他的川蜀新貴,一部分拿來招兵買馬。
曆史上的劉備也是這麼乾的,不過搞笑的是,估計曆史上的劉備也沒想著要在川蜀長待,所以下手也夠狠,分賞也是很大方,結果沒想到荊州老窩被人掏了,不得不又滯留在川蜀。結果這樣一來,分賞出去的錢財都屯在各個大將府邸之內,一時半夥花不出去,然後川蜀市麵上竟然因此導致銅錢奇缺,就連劉備手中都無法應付這樣的局麵,於是乎就搞出了一個什麼當十直百的大錢的昏招來應急,不但沒有救活川蜀經濟,反倒是更是給川蜀經濟沉重的一擊,直至諸葛治理十年左右,才算是恢複了生氣。
至於現在麼,劉備一來沒有想到那麼長久,二來麼斐潛的壓力迫在眉睫,所以肯定是涸澤而漁,顧得眼前……
斐潛皺著眉,摸了摸自己下巴上長出來的短胡子,他這個胡子永遠是不要想和關二爺比了,似乎手下武將當中,也隻有張遼有這個潛力,其餘人的胡子不管是密度還是質量,都是有些差彆。
也不知道關二爺那一把胡子,若是在行房之時,是會添不少麻煩,還是會多了不少情趣?起開,壓到某胡子了?
斐潛苦中作樂,微微笑笑,然後將注意力重新回到戰局上來。
現在的策略很明顯,就兩條。
一條是趁著劉備立足未穩,揮軍猛攻,趁著劉備還不能完全整合川蜀成都之地的資源,施加壓力,擊潰劉備等人的聯軍。
另外一條路,就是維持原本的策略,隻不過將計劃之中的劉璋換成了劉備而已,然後等待川蜀內部自我分裂完成,劉備窮兵黷武之後遭遇反噬之時,便可不用多少氣力直接取了川蜀。
第一條路或許更快,第二條路明顯是時間較長。
第一條路弊端在於逼迫劉備等人,在外力的條件下,說不定反而促進了劉備等人的融合,就像是之前斐潛的舉動給劉備助攻了一樣,搞不好還幫劉備去蕪存菁精簡了隊伍……
第二條路的壞處是時間拖得太長,如果劉備自己控製調整好,反倒是給了劉備喘息和立足的空間,等想要再攻打,也就更添難度了,而且戰事延長對於劉備是一種壓力,對於斐潛自身又何嘗不是……
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