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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徽穩穩坐著,手中捧著一本書,正在勘誤。如今雕版印刷已經算是比較成熟的技術了,但是因為雕刻書籍的工匠不一定完全認識字,所以一般都是依葫蘆畫瓢,按照手寫板的模樣進行反模雕刻,然後再進行印刷,所以在這個過程當中,就難免出現一些錯誤,比如少刻了一筆或者是多刻了一筆,需要先印刷出樣品來核對之後在進行量產。
司馬徽年齡大了,所以看東西有些吃力,盯了半響之後有些頭暈,便歎了口氣將書本放下,夾進去一個書簽,然後置於一旁,這才轉頭看一旁的司馬懿,笑了笑:“好好,吾家之駒如今養氣功夫倒也不錯了……”
“叔父教導有方……”司馬懿拱拱手,氣定神閒。
司馬徽氣不打一處來,拍了拍桌案說道:“好好,可是老夫沒教導你去摻和驃騎將軍的家事!此乃臣子自取死道也!”
“叔父息怒……”司馬懿行了一禮,說道,“小侄隻不過順水推舟而已……三年之期忠孝之議乃蔡氏的人在做的……小侄隻不過將水攪渾一些,也好……”
“那也不應該在此時此刻!蔡氏之輩愚鈍之極,何苦混雜一處,不怕禍殃池魚麼!”司馬徽有些痛心的說道,“如今驃騎忠義當世無雙,白玉無瑕,豈容此汙乎?一個不慎,便是自絕了前程啊!”
司馬懿再拜,說道:“叔父,小侄亦有考慮……叔父竟然認為小侄如此淺薄,寡謀至此乎?”
“那好……”司馬徽示意,“坐起來,好好說說,你怎麼想的……”
“博士之爭,名為蔡博士,實則乃取士之道也……”司馬懿輕聲說道,“朝廷舉薦之法,驃騎少由奉行,足可見驃騎亦明舉孝廉之弊也,且深惡之,故不得為也。然天下之事,紛擾雜亂,僅憑一人之力不可儘也!舉士之法,變革就於此刻!”
“嗯……”司馬徽瞄了一眼司馬懿,皺著眉,“繼續……”
“驃騎將軍素喜陽謀之術,戰陣之中如是,朝野之中亦如此也……”司馬懿說道,“如今學宮之處,水到渠成矣……”
司馬徽瞪圓了眼,沉吟了半響,方說道:“依汝之意……學宮之士……”
司馬懿點了點頭說道:“王文舒前些時日,已去三輔……出任書佐……嗬嗬,僅是書佐一職便足太原王氏乎?不過是王文舒亦察此事,故先行爾!”
“啊……”司馬徽愣了愣,然後仰頭望天,長長歎息一聲,“叔父……老了啊……竟然沒有察覺此事,還要賢侄提醒……”
“叔父著書立言,此乃不世之功也,些許小事,侄兒代勞也就是了……”司馬懿拱手說道,並沒有因為司馬徽的表揚誇獎而有什麼驕傲的神色。
驃騎將軍之下的官吏班子,其實說實在的,到現在也不過是一個比較原始的,比較單薄的一個草台班子而已,即便是收攏了川蜀之後,吸納了一些關中、漢中和川蜀的士族作為官職,也依舊還是很粗疏,而相對應的,驃騎將軍斐潛有許多新的製度和新的舉措,而這些政務之上的製度和舉措,又不可能僅僅依靠農學士和工學士就可以推進的,所以必然需求大量的中層官吏和下層官吏進行分工和管理。
再加上如今驃騎將軍升任不久,也需要再次拓開幕府,不管是分曹治理還是職位製衡,都不可能隻靠當前這些人就能全數完成,地盤越大,便需要越多的官吏,而對於驃騎將軍來說,選擇當地的士族不過是暫時的緩和之策,最終還是要變成大漢原本的策略,也就是異地任職之法。
那麼學宮之中,有的學了三年五年的這些學子,又有經過驃騎將軍斐潛的一些新思維的惡熏陶,還有的一些人擔任過最初的教化使,到過胡地輪巡過,因此自然成為了斐潛補充中層官吏的最佳選擇……
司馬懿正是看到了這一點,乾脆就借這個機會直接將這個事情向前推動了一下,王昶走王昶的道,司馬懿也有司馬懿的路,其實目標都是一個,都是相同的,就是在驃騎將軍這一次的官吏製度變革之中取得先機!
……(ΘへΘ)ノ(°ー°〃)……
斐潛已經是到了平陽,進駐了平陽府衙之後,第一件事也不是立刻急急硬邦邦的去見蔡琰,而是立刻找到了荀諶,將這一段時間平陽左近的事情梳理核查了一遍。
不得不說,司馬懿的天賦確實是很強,猜得並沒有錯,斐潛到平陽,也不僅僅是為了一個女人,同樣是為了整個政治集團在考慮。
如今農學士和工學士逐步的在推進,也有一些表現突出的人員開始儘入政務係列任職,所以斐潛也不可能卡著正統士族經文路線太久,必須要給這些人看到一定的晉升渠道和晉升空間。
這就像是後世的企業之中的人才管理一樣,若是不能讓職員看到未來,那麼企業也往往沒有未來。
兩漢的舉薦其實也是有考察的,但是這種考察一般都是走個過場,畢竟不看僧麵看佛麵,多少也要看一看其舉薦者的顏麵,不會駁斥和驅逐,所以也就失去了原本的意義,大多數的時候都是沒有什麼具體規矩的,不是聯考,也不是閉卷,最為常見的便是麵試,看一眼問一句,隻要能大體上說到一些,便點點頭算是通過了。
因此這樣的考試製度,如何能讓斐潛這個久經考場的家夥看得上?
所以,科舉麼,自然就是為了經書之途量身定做的。
如今斐潛開辟出來農學士和工學士兩條路,已經在一定程度上減免了科舉一家獨大,官吏儘數為五穀不分的酸腐之輩的弊端,當然,隨著時間的推移,朝堂之上農學士和工學士的行進路線還是有些偏窄,也就注定了長時間運行之後,必然還是會出現書、農、工三個路途的相互鄙視鏈,但是已經算是一種比較大的進步了……
同時,舉辦科舉考試,還能帶來額外的許多好處,彆的不說,單單是“中舉佳作”是不是人手要一本啊?“曆屆大考真題”可不可以再賣一波啊?什麼必備啊,什麼必做啊,什麼黃金一本道啊,什麼鑽石經典啊……似乎有什麼怪異的東西混進去了,但是意思沒有錯,如此一來,是不是獨家生意?
自然又可以從士族子弟身上剮下三兩肥油!
要舉辦一場科舉,自然不可能是拍個腦袋就能解決所有的問題的,實際上的具體事務還是非常的多,比如至少紙張這一項就必須前期保證,總不能讓這些人捧著一大堆的竹簡和木牘一邊削一邊寫吧?雖然是削竹簡和木牘的小刀,也保不準會不會現場有些心理素質差的,出現一些流血事件什麼的。
因此當斐潛處理完了這些相關事情之後,才聽荀諶彙報近期學宮之中發生的這些事情,也不由得有些錯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