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遼帶著八千騎兵飛馳在隴右的草原之上。
張遼集結的軍隊其實已經在右扶風這個地方等候了一段時間了,當接到了命令之後,幾乎就是立刻啟程,趕往隴右之南,先和從漢中押運著糧草而來的馬恒彙合。彙合之後,張遼總統領的兵力將達到一萬二左右,其中三分之二以上都是騎兵。
打群架之中,什麼人是最可怕的?
就是逮住一個就往死裡揍的家夥……
這樣的人,往往會讓人畏懼,並且不敢輕易招惹,若是相反,見到哪一個就揍哪一個,這個人打一拳,那個人踢一腳,到頭來都覺得不痛不癢,自然也就不會覺得多害怕。
就算是沒有漢人的存在,從隴右開始,一直到西域之中,基本上都是一群亂架。今天某個人拳頭癢了,便將其隔壁的小孩揍一頓,然後要麼小孩被揍了引來大人,要麼等小孩長大了,再回頭來報複,這樣的戲碼在這一片區域之中實在是太常見了。
這一次蕃人的行動,算是在李儒和賈詡的意料之中,也有些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的是兩個家夥早就預估到了可能會有一些人並不願意見到漢人在西域之中的統治穩固下來,所以必然就會搞些動作出來,而意料之外的則是不知道這些人會從那個方麵出來,也沒有想到羌人在藏區的融合之後,會有一個像是新羌王一樣的鶻提悉勃野出現。
但是,這個意料之外,實際上也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
羌人和大漢相愛相殺了那麼多年,導致大漢國力折損頗多,但是同樣的,羌人的力量也是在這樣長期的戰爭當中損失了不少。如果說羌人鼎盛時期,張遼的這一萬多人還真不算是多,畢竟當年鼎盛的羌人就一度有三十萬以上的人馬,縱然扣除一些老弱,也有十萬左右,不過現在麼……
因此現在隴右和西域之中的很多羌人部落,都不願意打仗了,也就是這個原因。不過,或許等經曆過戰爭創傷的這一代的羌人死去,下一代沒有經曆過痛楚的羌人成長起來,或許又會忘記了之前的傷疤。
相比較在隴右河西這些直接和大漢進行衝突的羌人胡人部落而言,在藏區之內的這些蕃人基本上算是沒有多少損失,所以自然還是信心爆棚。
而對於李儒賈詡來說,麻煩的地方就是藏區他們也不熟。地形不熟悉就意味著兩眼一抹黑,雖然有楊阜許定等人進入藏區之後,在交涉的掩護之下傳遞出來了一些地形堪察的圖表,但是也就是楊阜等人沿途左近的路線而已,並不代表進出藏區隻有這樣的一條路。
所以,如果要打,還是需要將這些蕃人引誘出來打,才算是徹底的解決一些問題。蕃人因為地理的原因,長久以來沒有和大漢有什麼接觸,一項也比較無視大漢,之前也有和隴右的這些羌人一同劫掠大漢的行為,早就習慣性的認為大漢就是一塊鮮美的肥肉,雖然當今驃騎將軍縱橫南北,讓整個大漢的西北區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是這些蕃人並不知道這一些,也沒有體察到這樣的變化。
按照這些胡人的性格,李儒和賈詡都認為,就要趁著當下兵鋒強盛,逮住一個往死裡揍,自然這些胡人就服氣了,那麼未來至少能爆出十幾二十年的安定時期。
這是大漢在西域,用無數將士的鮮血,換來的經驗。
李儒和賈詡認為,長時間和胡人交戰,這對於大漢來說,縱然最終打贏了,多數也隻能算是慘勝,甚至是兩敗俱傷,就像是當年漢武帝將匈奴打得奄奄一息,大漢王朝同樣也是遍體鱗傷無法動彈,雖然大漢人口多,兵源充足,但是也不代表就能維持長時間的作戰狀態,所以如果能夠展示出強橫的姿態,然後保持一定的威懾力量,自然就是最佳的策略。
打仗,說到底打的是錢,打的是糧草,打的是人口。
“這是個好地方啊……”張遼選擇了一塊區域,靠近河流,讓兵卒紮營修整。
騎兵平日裡麵騎在馬背上飛馳,看起來威風凜凜,但是實際上等下了馬,卻搖身一變成為了戰馬的奴才,要伺候主子洗刷,要伺候主子吃喝,然後等主子舒坦了,才輪到自己的休息時間。
而且很多事情,就像是刷馬喂馬什麼的,都是需要親曆親為,這樣才能增進和主子之間的感情,所以張遼下達了修整的命令之後,馬恒帶來的步卒在準備搭建營地,而張遼手下的騎兵則是忙著伺候主子,原本平靜小河頓時喧囂起來。
馬恒從腰間的皮囊之中取出了輜重糧草的清單,然後再一次進行核算。他原本是那個倒黴修仙的孩子,劉誕的彆駕,但是後來因為劉誕本身的問題,馬恒便被漢中的張則有意無意的排擠到了漢中政壇的邊緣位置,當年李儒還在漢中的時候也沒有做什麼表示,其實一方麵是為了磨練馬恒的心性,一方麵也借著陽平關的守將這個位置,讓馬恒多一些軍旅上麵的經驗,這一次,李儒就建議斐潛,調了馬恒出來,作為張遼的副手,輔佐這一次的征戰後勤之事。
張遼瞄了一眼,看見馬恒有些皺眉,便問道:“怎麼,糧草數量有誤?”
馬恒搖了搖頭說道:“文遠將軍放心,出入倒是沒有……某隻是在推算,這些糧草能支撐多少時間……這要是時間長了……”
張遼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應該不會長的……”當然,這也是張遼的願望,但是戰場之上,很多事情也不是一方說了算,還要看對方配合不配合,體態姿勢正確不正確。
馬恒默然,然後將清單收回皮囊之中,看了看周邊忙碌的兵卒,忽然說道:“說到糧草……文遠將軍,某之前重翻西羌舊事……不知為何大漢為何糧草消耗如此之大,而胡人似乎來去自如,竟像是毫無糧草之累一般……甚是不得其解……”
張遼笑了一下,說道:“這個事情,我倒是知道一些。當年跟著驃騎將軍到了關中的時候,行軍路途之中閒暇,便也談論了此事……驃騎將軍說,除了大漢當時西北貪腐成風,侵吞物資之外,還跟漢人和胡人的社會體製截然不同有關……”
“什麼製?”馬恒有聽沒有懂。
“社會體製……社,社稷也,會,民集也,體製,士農工商之規也……”張遼撿了根樹枝,在地上隨手寫了四個字出來,然後解釋了一下,說道,“驃騎將軍說,因為胡人大多數都是奴隸的社會體製,胡人征戰的時候一個主人帶著許多奴兵,隻有作戰勝利了,這些奴隸才有改變身份的機會,所以這些奴隸自然在戰場上拚死搏殺,同時胡人也不需要多給奴隸什麼錢糧,自然又是能戰,整體的消耗又比我們要少得多……”
馬恒皺著眉頭說道:“這樣豈不是……”馬恒說了一半,然後閉口吞下了下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