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聽聞……』爨習嘿嘿笑著,『賢弟和孟休明……似乎關係不錯……』
朱提目光一凝,『某豈能做令其背主之事!』
爨習心中暗笑,老子什麼都還沒有說呢,捋了捋胡須之後,才緩緩的繼續說道:『今日之事,非吾等棄高雍二人也,乃高雍二人背某也!若其安守本分,不行忤逆,豈有今日之禍乎?此舉非個人恩怨,乃為了建寧百姓……』
爨習、朱提等兩個算是比較大的鄉土開始叛離了雍闓和高定,就不用說其他更小一些的山寨鄉紳了,甚至在覺得分割雍闓的財產之中會有更多的甜頭,便是巴巴的趕到了味縣,結果就是魏延通知之下,也僅僅是隻有一個寨主是沒有親身前來——這個還是真生病的,為了害怕魏延動怒,便派了嫡子前來賠罪。
魏延倒是一副很開明的樣子,首先當即肯定了所有的前來的鄉野豪強都是好同誌,另外也將味縣的一些原先被雍闓等親信霸占的職位統統拿了出來,給這些人瓜分了,反正魏延也沒有打算要在味縣待多長時間,至於之後治理的問題也是丟給了徐庶來擦屁股,隻要顧著眼前將高定雍闓等人擊敗就成。
十幾個大小寨主碰頭在一處,很快的就確定了下來,推選了爨習當這一次的串聯的領頭人,爨習倒也當仁不讓,跟魏延一同,敲定了售賣高定和雍闓的價格,順道告訴了魏延,還有劉範一幫子人也在建寧攪合……
在古代封建王朝之中,有句話叫做『天高黃帝遠』,倒也不是虛言。古代封建王朝之中,因為官吏的人數成本和限製問題,導致很多時候鄉野之間的掌控權實際上是在各地大大小小的塢堡和山寨之中,很多時候考慮的是鄉野自治。
特彆是在亂世的時候,就算不是世家的,也會趁著政府部門的權威減退,機構的缺失,然後組建成各種組織,進行自保,抑或是求得更高的政治權利。
這些塢堡和山寨,可以說都是一個個小型的割據政權,一般時候也沒有特彆的政治主張,無形當中使得高定和雍闓對於建寧的控製力度,並沒有像是之前他們以為的那麼強。在魏延牽著爨習的手一同站在了味縣議政廳外麵的時候,圍觀的吃瓜群眾不由得也歡呼了起來,就像是他們吃的瓜多甜一樣。
雍闓留在味縣的利益,很快就被瓜分乾淨了,魏延拿到了錢糧和一些重要的信息,而爨習等人拿到的是實際的田產和商鋪,雙方都是笑嗬嗬,很開心。
但是在表麵上的開心背後,魏延則是根據爨習等人提供的高定劉範的動向,從味縣離開,並沒有返回自己在昆城的營地,而是繼續有些『膽大妄為』的尾行高劉二人……
魏延這樣的舉動,看起來似乎很莽撞,很衝動,但是實際上細細想想,卻又是非常準確的指向了根本的問題。就像是曆史上魏延願意領軍進子午穀一樣,當時魏延認為關中重點就是長安,隻要取了長安,便是一切的終結。
而現在,魏延覺得,回到昆城去也不見得能解決問題,想要徹底的解決問題,便是儘快的找到高定和劉範,和徐庶合並一處,這樣才能最快速度的蕩平建寧的叛亂。
至於雍闓之處,魏延就乾脆直接放給了爨習等人來處理,一方麵是自己真顧不過來,另外一方麵無形當中也給爨習等人留下了一個以誠相待信賴有加的印象。
至於爨習等人會不會出爾反爾,反正若隻是對於雍闓來說,基本上倒是問題不大,畢竟這些雍闓親信的頭是爨習等人砍下來的,雍闓在味縣的財產是爨習等人瓜分的,若是這樣還能和雍闓笑嗬嗬沒事人,魏延也隻能說一個服……
當然,其中還是爨習和李恢的關係,起了一定的作用。畢竟之前雍闓反叛,實際上就幾乎等同於搞了爨習一把,而爨習裝老邁昏庸懦弱無能,忍氣吞聲,其實不也是等待機會,為了報複雍闓麼?
現在機會來了,爨習自然是立刻發作出來,至於將來,爨習等人還是覺得驃騎將軍的莊家的牌麵,值得壓上一注!
至此,整個建寧南部的局勢,對於雍闓高定等人來說,已經是全然崩壞而不自知!
劉範和高定,此時此刻,也對於擺在麵前,名叫劉備的,這一塊難啃的骨頭,很是有些頭疼。
在這個無名的穀口,劉備挑選了一個好地方,似乎死活不願意繼續往前了,而如果雙方進行交戰的話,那麼正好就是穀口的喇叭口位置,劉備兵卒真好可以卡在那邊,對於高定和劉範的聯軍來說,卻不能發揮出人數上的優勢,對劉備兵力形成壓製。
高定和劉範原來是打斷引誘劉備兵卒進穀,然後將穀口一封,來一個甕中捉鱉,但是沒想到劉備這個千年鱉精反而將最鋒利的牙口放在了甕口之處,使得高定和劉範伸手也不是,不伸手更不是。
劉備心中很清楚,他的任務就是將對手的布置摸清楚,當然在這樣的任務之中有什麼損失,都算是劉備自己的,因此劉備就很自然的謹慎起來,像無名穀這樣危險的地形,能不進去自然不進去。
而且在後方的徐庶還不知道距離多遠,若是自己中了埋伏會不會及時趕來救援?
所以劉備死活都不進無名穀,硬生生在穀口之處等了三天,每天就是派遣人員查看偵測,甚至差一點就摸到了劉範和高定的埋伏圈上。
『萬萬沒想到……』高定咬著牙說道,『此人竟然如此謹慎!若是拖延時日,又不知有何變故!你我當求其變矣!』
劉範問道:『高兄有何妙策?』
高定說道:『此山另有一道,貼崖壁而行,可至穀外……若是劉使君……』高定瞄了劉範一眼,後半句就沒說了。
高定和劉範之間的關係呢,也是很微妙,說是合作者,又不是那麼親密,相互之間也有爭執,但是整體目標又大體上相似,所以很難說具體是如何。
劉範看到了高定的臉色,沉吟了一下,多少猜到了高定的想法。繞山沿著石壁而行,基本上來說也就隻有高定手下,而且還是要比較精銳的夷人才有辦法做得到,而且去的人也不可能很多,必須要劉範在這裡配合得好才行,在劉範的全力進攻之下,高定才有辦法在劉備後溝子處造成更大的破壞,也才能將卡在無名穀口這裡的劉備除去!打疼了小的,害怕引不來大的麼?!
『某願以某家父之名立誓!』劉範嚴肅的說道,『定然聽從高兄吩咐,定破此獠!』劉備也是使君,劉範也是使君,兩個屎君自然要分出一個誰真是屎,誰是占著茅坑不拉屎。
漢代人拿誓言當飯吃的,也不是沒有,但是大多數人還是比較認可誓言這一套的,並且以家族和長輩的的名譽為擔保的誓言,更加有約束力,不是隨隨便便說完就沒事的,因此劉範此言一出,高定略鬆了一口氣。
『山道難行……』高定點了點頭,指點著對麵山體,對劉範說道,『若是某今日出發,大概明日午中便可到那裡……』
其實這個直線距離真不太遠,但是繞著山走,自然就是增加了不少距離,又要攀爬山壁,稍有不慎便會跌落山澗,若不是夷人長期在山林之中習慣了,一般人定然是難以做到。
『某明日晨間便是組織進攻!』劉範聞弦歌知雅意,立刻接上說道,『從晨間攻至夜間,定然叫此獠疲於應付!高兄便可疾撲其後,內外交擊之下,直可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