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惇雖然不是自己的骨血兄弟,但是曹操覺得夏侯惇甚至比親兄弟還更好,更能理解自己並且支持著自己……
曹洪當然也不錯,但是千萬彆讓他在麵對錢財的時候做選擇……
曹仁的問題就是太好顏麵了……
曹休、曹純、曹真等等,都還小了些,還不足挑大梁。
夏侯淵……算了,不提也罷!
眾多將領之中,唯有夏侯惇最能知曉曹操自己的心意,也最能體諒大局,以整體戰略為重,所以,這一次,夏侯惇多半,不,夏侯惇肯定會出擊的,而一旦他離開了陽城,要麼是夏侯惇成為驃騎的目標,要麼陽城是目標……
說不定,兩者皆是。
唉!
悔不該當初貪了驃騎兵馬,讓了荀攸荀公達,如今才意識到,真如饑渴之人飲了鴆酒一般,當下毒發了,否則驃騎怎麼能做出如此針對夏侯惇的計謀來?
曹操終於是看清楚也想明白了,這不是什麼疑兵之計,也不是什麼緩兵之計,更不是什麼分兵之計,而是一開始,驃騎將軍就在用著誅心之計!
曹操咬著牙,站了起來,旋即大笑出聲,笑聲洪亮,滾滾而動,一時間震得大帳似乎都在顫抖。帳篷之外的護衛微微探頭瞄了一樣,見似乎沒有什麼問題,便又縮了回去,臉上的表情也似乎鬆懈了一些。
『來人!』曹操大笑方停歇,立刻朗聲叫道,『令子孝子恒於此地等候烏桓人馬,子廉隨某……出陣!』
……!(′θ`)ノ……
許縣,皇城,偏殿。
四下靜謐,連一點聲音都沒有,若不是劉協還多少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說不準都以這裡就沒有活人!
說起來,皇城之中,確實沒有多少人氣,似乎從劉協他記事的年歲的時候開始,就是如此,然後慢慢的,似乎也習慣了。
後來董卓來了,哥哥死了,看見滿堂的大臣在董卓之下唯唯諾諾,不由得滿心憤懣,可是最後也因為歲月的蹉跎,仿佛藏在了骨頭的縫隙當中,隻在變天的時候才會散出來,酸脹得難受。
渾身上下的血氣,在王充縱身一躍的時候,似乎也跟著從城牆之上跌落,綻放出一朵白紅相間的絕世之花,然後便重新便成了種子,在心間深處紮下根,往下紮,紮得生疼……
這是朕的大漢!
這是大漢的天下!
朕是大漢的天子,是天下之主!
劉協無數次在夢中嘶吼,可是總是發現自己放不出聲來,喊了沒人聽,有人聽了聽不懂,甚至就那樣漠然而過,隻剩下他一個人孤零零站在原地打轉,在高牆之下打轉,永遠無法逾越。
許縣動亂,隻不過豫州震動。
驃騎一出函穀關,天下都震動!
有時候劉協都不知道自己應該是開心,還是應該……
皇宮之中,漸漸的護衛也多了起來,多是一些生麵孔。
劉協知道這是為了什麼。
夜深了,小黃門靠在柱子上,頭往左邊點一下,然後往右邊點一下……
這個城市裡麵,大多數的普通人都已經睡去,還沒有睡的,大多數不是普通人。
若是驃騎將軍那一日真的到了城下,自己應該怎麼做?
或者說,怎麼做才是最好的?
燈火幽幽,就像是大漢最後的那一點希望,搖曳著,似乎隨時可能熄滅。
萬一,萬一呢?
不知道,不知道……
這個大漢,確實已經象這個深夜一樣,已經暗淡無光了。不過幾個時辰之後,又有新的一天,太陽會重新升起,而大漢的太陽,會從那個方向上升起來?
昨天劉曄陪著自己坐了整整一個下午。
今天又坐了一個早上。
加起來,一整天,說的卻是一個人。
一個春秋戰國的人。
白公勝。
尤其是說了兩件事,第一件事,是白公勝於吳時,子西欲召之,葉公曰:『吾聞勝也信而勇,不為不利。舍諸邊竟,使衛藩焉。』葉公則對曰:『周仁之謂信,率義之謂勇。吾聞勝也好複言,而求死士,殆有私乎?複言,非信也;期死,非勇也。子必悔之!』子西弗從,召之使處吳竟,為白公。
第二件事是勝自曆劍,子期之子平見之,曰:『王孫何自曆也?』曰:『勝以直聞,不告女,庸為直乎?將以殺爾父。』平以告子西。子西曰:『勝如卵,餘翼而長之。楚國,第我死,令尹、司馬,非勝而誰?』遂不以為然,後勝叛。
然後劉曄就走了。
然後,劉曄今天下午也就沒有再來了……
劉曄沒說要怎麼樣,也沒有說應該怎麼樣,可是劉協不由得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白公勝之事,誰是正確的,誰是錯誤的?誰從中獲利,誰才是笑到了最後?
那麼,現在呢?
夜色靜謐,所有的事物都噤聲屏氣,都不肯給劉協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