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乎,夏侯淵理直氣壯的就大吼著,表示自己是為了許家堡上上下下的安危來對抗窮凶極惡的驃騎入侵,難道許家堡就沒有點表示?莫非是覺得驃騎才好,不滿曹操治理,意圖謀反不成?
夏侯淵原本就是想要嚇唬嚇唬許家堡的人,就像是後世許多公司頭目都會對著手下吼叫說想不想做事,不想做事就滾蛋一眼,未必是要現場就炒魷魚,有時候隻是威脅一下而已,可是讓夏侯淵沒想到的是,許家堡當中那個看起來又蠢又笨又矮又肥又呆的小子,竟然立刻翻了臉!而且關鍵是夏侯淵自詡武勇,竟然還不是這個矮矬子的對手,對上麵之後幾招下來竟然掛了彩!
要不是因為許家堡本身並非是一個雄偉的城池,也沒有具備多少的防禦設施,再加上夏侯淵的護衛拚死阻擋,才讓夏侯淵找到了脫身的機會,從一處略顯的低矮的塢堡圍牆之上逃了出去……
旋即許家堡之內就一不做二不休,當即那個矮矬子帶著些好手衝出了塢堡,曹軍上下一來根本就沒想到會遭受攻擊,一點都沒有防備,二來竟然沒有人是那個矮矬子的對手,一柄樸刀上下翻飛,竟然直接衝進了曹軍營地,左右放火衝殺,導致戰馬受驚,不知道是因為柵欄是人為破壞還是被戰馬在慌亂之下撞壞的,反正一時之間,戰馬瘋狂奔逃,導致營地之內頓時混亂不堪!
到了天明的時候,許家堡固然是焚燒了自家塢堡,徹底破罐子破摔,趁亂逃離了,而對於曹純夏侯淵來說,也是不得不搜羅四散的戰馬和人員,再次集中起來,耽擱了也是一天多的時間……
……(?`∧′)(._.)……
陽翟。
夏侯淵低著頭,一聲不吭。
夏侯惇聽了曹純敘說經過,頓時氣不打一出來,用手指顫抖著指著夏侯淵,原本或許是想要說一些什麼,可是問題是夏侯惇因為之前也一直都在淋著雨堅持戰鬥,然後又經過了多次的情緒上的非常大的上下波動,然後到了陽翟之後才剛剛緩了點氣,結果又碰到這樣的事情……
若是平常時期,這一件事情也就是夏侯淵的事情而已,然後少不得還要派出人馬去搜尋許家堡的人員,可是現在夏侯惇聯想到之前的三石灣之戰,腦海當中不由自主的就冒出了好幾個如果!
如果說曹純夏侯淵能夠速度再快一些,沒有夏侯淵在半途當中的混賬行為,自然也不會招惹到了許家堡的叛亂,同樣也就能夠更快的趕到陽翟,說不得還可以支援夏侯惇在三石灣的戰鬥,也就等同於說,自己其實本來是有機會獲勝的,也有這個條件取勝的!
可是現在……
『汝……某……』強烈的刺激之下,夏侯惇原本頭就有些發暈,現在更是疼痛難耐,就連眼前曹純和夏侯淵的身影也晃動了起來,天旋地轉之下,最後什麼話都沒有說出來,直接一頭栽到在地!
曹純大驚,連忙上前攙扶夏侯惇,才發現夏侯惇的額頭有些發燙,手腳卻是冰寒,竟然已經是感染了風寒,身體處於病中!
習武之人,又是中年,一般來說是不怎麼會生病的,就像是後世許多中年人一樣,看起來似乎都是很健康,沒什麼問題,但是如果一旦生病,往往便是排山倒海一般,甚至會牽連出身體當中積累的隱患,然後病去如抽絲,也不是三天兩天就能夠好起來的……
三名將領,除了年輕火力壯的曹純之外,夏侯惇生病不能起,夏侯淵負傷不能戰,曹純真的隻想朝著天空大吼一聲:『某好難啊……』
當曹純不得不接受了陽翟的防禦責任之後,又從夏侯惇的那些殘兵口中聽聞是老對手趙雲來了,心中便忐忑不安起來,在緊急請示了荀彧之後,一方麵是曹純年齡太輕,又是長時間指揮騎兵,並不是很精通步卒戰陣,另外一方麵夏侯惇病重,陽翟之中也同樣士氣低落,兵卒確實是不堪重用,若是再敗一次,後果不堪設想,所以乾脆讓曹純帶著重病的夏侯惇,受傷的夏侯淵主動撤退出了陽翟,一同到了許縣,等候即將到來的曹操彙合。
畢竟夏侯惇重病,夏侯淵負傷,這種事情瞞不住陽翟的兵卒,士氣低落之下,曹純一個人能力挽狂瀾麼?並且對手還是那個已經在曹軍當中傳開了名頭的趙雲!
曹純帶著人馬主動退卻,卻讓趙雲和張遼有些不敢置信,甚至一致認為這是曹軍設置的陷阱,反倒是更加小心起來,放出了斥候四下查探,直至斐潛帶著後續人馬到了,進了陽翟仔仔細細搜羅了一番之後,才覺得原來是自己有些過於謹慎了……
進了陽翟之後,張遼向斐潛請罪,斐潛聽了張遼訴說了經過之後,沉默了很久,才緩緩的說道,『此役,文遠可自知錯於何處?』
張遼低頭說道:『某輕敵了……』
斐潛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此乃其一,此外,便是文遠所用之策,求之甚急!張文遠!某且問汝,可有因子龍陳留之勝,而汝便起急於立功之心?可有因之前雪區奇策得售,而今就未加度衡?既派子初渡河,何不以疑兵詐做西歸,引夏侯兵離三石灣,再行渡河擊之?昔日魏文長於川蜀之中屢用奇兵,劍走偏鋒,某亦感歎恐其日後,好用奇兵,最終敗於用奇!然未曾想……張文遠,可記得昔日於雒陽之時,授某槍法,何名之有?』
當然,斐潛也是事後豬哥而已,未免身處其間的時候就一定能夠想到什麼好計策,但是並不妨礙斐潛揣摩出張遼當時的想法……
『中平……』張遼羞愧不已。
『中平中正,槍用中平,策亦用中正,當使敵不得不應!調而疲之,誘而亂之,攻其必救,戰其必守,切不可起急切之心,反倒是亂了自家方寸……』斐潛緩緩的說道,『此役,功過暫記,文遠先自行書錄前後兵事,留待講武堂評說……吃得一塹,方得一智,若文遠能明中正之意,正奇合用,方不辜子初之不祿也……』
斐潛想要張遼記住的就是不能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所謂『奇兵』上,這樣一來一旦奇兵不成功,就會導致一連串的不良反應,就像是張晨如果能成功自然什麼都好,但是張晨失敗了之後也同樣影響到了張遼自己,導致張遼後續一連串的問題。
張遼再拜,叩地有聲。直至現在被斐潛點破,張遼才真正意識到,自己其實在聽聞了趙雲在中路大勝夏侯淵的時候,就已經有了相互比較的心思,而這樣的心思在不經意之間影響了張遼的抉擇,讓張遼在麵對夏侯惇的時候,也想著靠自己的力量去達成如同趙雲一般的戰功!急於求成,既希望於一戰而成全功,沒想到反而這樣的心理使得張遼失去了應有的高度警惕性……
斐潛看著張遼,然後上前親手將其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讓其重新坐下。張遼的損傷,其實也同樣提醒了斐潛自己,這些天計劃順利,斐潛甚至產生了可以一舉將曹操擊敗的錯覺,也有想過要不要改變原定的計劃……
現在雖然斐潛在提點張遼,其實也是在提醒自己,槍法論中平,人也要持中求正,不可迷失了自我,方可減少過錯。
不過,如今許縣就在眼前,之前的整體計劃,也到了最後的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