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潰逃的荊州兵聽到了身後如雷的馬蹄聲,躲避已經來不及了,便是嚎叫著扭身長槍朝著曹洪捅去,卻被曹洪隨手一擋,便蕩開了長槍的槍頭,然後便是一刀砍下,伴隨著這名荊州兵的人頭高高飛起,曹洪等人便撞進了襄陽北大營之中!
『天子有令,誅殺謀逆劉氏!隻誅首惡,其餘不論!若有反抗,殺無赦!』
衝進了襄陽營地之中的曹軍紛紛大吼起來。
奔騰的馬蹄,染血的戰刀,伴隨著在襄陽北大營的劉氏旗杆被砍倒,整個襄陽北大營終於是越發的紛亂,演變成為了完全不可收拾局麵……
『將軍!將軍!我們怎麼辦?!橋沒了!』跟在甘寧身邊拚殺的兵卒也是驚慌,不由得脫口而出,『回,回不去了!怎麼辦?我們怎麼辦?!』
甘寧回頭看著在襄陽北大營的火光之中重新打出的曹軍將領指揮旗,然後又看向了前方已經是近在咫尺的,卻正在降下的曹軍中軍令旗,不由得憤怒且無奈的嚎叫了一聲,砍倒了一旁的一名曹軍刀盾手,轉身而走,『跟著某!我們殺出去!去樊城!』
……─=≡Σ(((つ·?ω·?)つ……
在麥城遠處的一個土丘上觀戰的,正是潘璋和其麾下的親衛,幾人站在高處,而在土丘之下的,是江東兵卒排開的一條督戰陣列,每個人手中都提著血淋淋的戰刀,刀口之上,還有些殘留的鮮血往下流淌。
在這陣列前麵,躺倒的是數十具無頭屍骸,而這些屍骸被砍下來的頭顱,就血淋淋的戳在陣前的一根根長槍上頭,或是睜著眼,或是張著嘴,甚至可以看到長槍的槍頭從穿過了舌頭紮在了頭顱中,還未完全凝固的血液欲落未落。
前頭幾次撲城,凡是從城上潰逃而下的江陵百姓,不管是怎樣哭嚎求饒,怎樣的磕頭乞命,都被毫不客氣的像是牛羊一樣拖到了陣前,一刀砍下腦袋,然後插在長槍之上,立在陣前!
若說周泰是莽,那麼潘璋就是橫。
窮橫。
一般來說,窮橫的人有三種,一種是經典的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反正什麼都沒有,自然不怕什麼,也無所顧及,愛咋咋地,想怎麼橫就怎麼橫,不用顧及彆人的眼光和評價。
第二種,是因為『橫』所以『窮』。對人沒有禮貌,也不懂得什麼是感恩,即便是有個彆想幫助他的親人親戚什麼的,在這樣的情況下,也都敬而遠之了,何況那些非親非故的其他陌生人了,也更沒必要招惹這種窮橫,惹上一身沒必要的麻煩了。
潘璋是第三種。
彆人喝酒吃肉,潘璋他也要喝酒吃肉,也不管家中究竟有沒有錢財,反正就是要吃喝。仗著自己一身天生蠻力,打遍周邊沒對手,拍著酒肆的桌案要賒賬,既然旁人可以賒賬,那麼潘璋他為什麼就不能賒賬?
可是旁人賒賬,大多都會還,而潘璋賒賬,從來不還,一旦有人討要,動則發怒,輕則唾罵,『老子又不是不還,天天跟催命鬼似的要賬!老子有錢了,自然還你!怎麼?不服?不服就來乾啊!』
後來潘璋投了孫權。孫權也很喜歡潘璋。畢竟不管怎麼說,潘璋一身天生蠻力,在對付山賊以及一般的兵卒無往而不利,就連抓捕越人都抓得比旁人多,最關鍵的潘璋對於孫權忠心耿耿,不像是其他江東武將似的,所以孫權自然是對潘璋恩寵有加,自然也就可以天天吃肉喝酒了。
啊?當年欠的酒肉錢?
潘璋表示,老子什麼時候欠過錢?!那些商賈倒賣東西,哄抬物價,為富不仁!老子沒有一刀砍了他們,都算是給他們麵子了!欠什麼錢?他們還欠老子一條命!
所以對於眼前的血淋淋的慘狀,潘璋根本就不在意,他隻要麥城。『幼平那個混賬,竟然真的拿下了江陵……』
潘璋對於鮮血殘屍視若無睹,但是對於江陵百姓來說,卻是極大的震撼。在江東兵卒轟趕之下,江陵的百姓就像是豬羊一般,一群群的朝著麥城擁塞而去。
隨著消耗品越來越少,江東軍侯前來稟報:『將軍,人數不夠了,要不要再去抓一些來……』
潘璋哼了一聲,說道:『不必了!下令,用飯!等這一波打完了,我們上!』潘璋已經看得很清楚,麥城城頭之上的荊州兵已經疲憊不堪……
人畢竟都是血肉之軀,總是會累的。荊州兵已經連續奮戰一日一夜,而潘璋之處,大多數的江東兵還沒有上陣搏殺,還保存著基本上完整的氣力。
破城之機,便在當下!
上陣之前吃一些東西,並非是說為了所謂的『不做餓死鬼』,而是確保肚子裡麵有些儲備,不至於搏殺的時候出現脫力的情況,當然也不可能說吃得很飽,因此一般來說,都是一些鹹肉乾餅,然後喝上半碗熱湯而已。
麥城城頭上下,鮮血遍染,守城的兵卒也漸漸沒有了氣力,有時候推不動搭上來的梯子,甚至會出現手滑了的情況,眼見著湧上來的人越來越多,忽然就聽到一聲呼嘯,一個身影從梯子上猛的竄了上來,手持一柄特製加厚加寬的戰刀左右砍殺,便是蕩開了一片區域,江東兵卒披著破爛的衣袍,一個個的竄上了城牆!
潘璋身上,在鎧甲外麵,披上了一件破舊短褂,上麵還有凝固的醬紫色的血跡,這是他隨手在死去的江陵百姓身上扒拉下來的。若是守城兵卒細心觀察,自然也能看到在破舊衣袍之下露出來的鎧甲,也自然能夠發現潘璋等人混雜在普通百姓當中的情況,但是精力和體力雙重消耗之下,並不是人人都能一直保持著敏銳的觀察力……
轉眼之間,麥城就陷入了危局!
厚重的戰刀在潘璋手中就輕得像是一根蘆葦杆似的,左右擺動,狠狠砍打在正朝這裡衝來的兩名荊州兵卒身上,一個人咽喉開口,嘶嘶作響當中捂著栽倒,而另外一人倒是讓開刀頭,卻被潘璋用刀背狠狠抽了一記,踉蹌之中,腳底下一滑,便是站立不穩,直接頭下腳上的跌出城外,隻來得及發出了一聲慘叫,便是在一聲悶響之後截然而止!
張允連聲高呼,帶著親衛甲士就往潘璋之處衝來。先趕過來的甲士顯然比一般的荊州兵要更為敏捷一些,趁著潘璋動作沒有完全收回,便是往邊上一側,讓過了刀鋒,便企圖搶進潘璋身前,卻不料潘璋乾脆向前一衝,將戰刀往外一橫架住了後續砍來的刀槍,然後一拳便是搗向了先頭這名甲士的腰腹!
潘璋力道強橫,雖說拳頭並不能開膛破腹,但是就像是一把小鐵錘,砸得甲士身軀幾乎要對折一般,嘔著酸水全身抽搐,然後便是刀光一閃,血雨劈頭蓋臉的噴上半空!而在血雨當中,張允已經貓著腰,猛的竄出,直迎上了潘璋。
張允大吼一聲,趁著潘璋被血雨遮擋了些視線,便是先用盾撞,然後揮刀直劈!
張允多少也是有些武勇底子,動作也不慢,抓住了潘璋戰刀才剛揮出,整個人門戶大開的空檔,用盾牌頂開了戰刀,然後搶了進來,一刀砍下!
城上城下,眾人都關注著此處的戰鬥,看見此情景,不由得心中都是一跳,忍不住驚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