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懿遙望長安,一時間心潮澎湃。
司馬孚早在長亭之處等候多時,見司馬懿一行人緩緩而來,連忙上前拱手施禮,『知大兄歸京,弟願欲籌措相迎,奈何案事勞頓,得驃騎特批,方得前來,手無長物,還望大兄見諒。』
司馬懿甩鐙下馬,然後活動了一下腰身腿腳,拍了拍司馬孚的肩膀,打量了一下,笑了笑:『既然身領國職,自然國事當先,無謂迎送喧擾。如今在驃騎府中,可有收獲?』
司馬孚低頭說道:『唯得「實」、「用」二字爾。』
司馬懿哈哈大笑,然後又是拍了拍司馬孚的肩膀,『某先至驃騎府複命,待沐休之時在詳細分說。』
司馬懿不是一個人回來的,他同時還帶回來了兩百人中低層的士官。這些軍中士官,都是趙雲麾下的軍中曲長以下的職級士官,然後會在長安當中進行半年左右的培訓。
當然,也不僅僅隻有趙雲這一方麵調送士官前來,其餘的各戰區的統兵將領,同樣每年都會送回來一批,然後也都會收到一批從長安軍校當中出去的士官,是完全可以保持其原本整體指揮係統平衡的。
這種方式,讓司馬懿覺得很新奇,也很佩服。
自古以來,君主和地方重臣,往往都難免相互之間會有些猜忌,君主會懷疑地方將領是不是擁兵自重,甚至是企圖謀反,而地方將領也往往會懷疑君主是不是要侵削其權,然後身亡族滅……
然而驃騎將軍彆出心裁,設立了軍校,然後一切都是這麼的順理成章。
司馬懿回頭看了看,身後的這些屯長曲長,雖然說已經儘力在控製自身的情緒,但是從其神態當中,也是流露出了對於長安的憧憬和向往,甚至是對於見到驃騎將軍的那種渴望……
司馬懿微微放緩了馬速,將手一指,『諸位,此便是長安!大漢西京!長安!』
『哦哦噢噢!長安!』
『大漢萬勝!驃騎萬勝!』
果然,這些早就有些憋不住的屯長曲長,司馬懿隻是開了一個頭,便是紛紛的大呼起來,讓一旁的行人和商隊嚇了一條,但是很快,這些行人也跟著紛紛一同高呼著驃騎的名號,然後有些商隊領隊上前詢問,得知司馬懿等人是從幽州而來,便是驚呼出聲,然後非要塞來一些食物布絹什麼的,反正直往馬頭處就掛,讓這些兵卒推都推不得……
司馬徽停了片刻,然後朗聲說道:『吾等盛感父老鄉親厚愛,但尚需拜見驃騎繳令,不便久留,還請各位鄉老見諒!』
司馬懿傳承了司馬家族的狐狸傳統,之前他獨自下馬見了司馬孚,雖說在情理之中,但是其他的屯長曲長就在後麵等著……而現在,司馬懿也讓身後的這些屯長曲長享受了一把,大家也就平衡了。
平衡。
這個很重要。軍校,士官,將領,諸侯,都需要平衡,一旦失去了平衡,一切都將重新改變……
驃騎府衙廣場之前,文官下車,武官下馬。
王昶在廣場之前拱手:『見過仲達兄。』
司馬懿一愣,旋即反應過來,『莫非……是王賢弟……』
『正是。』王昶低頭說道,『還請仲達兄多多指教。』
『哈哈,不敢,不敢,某自當知無不言言無不儘……』司馬懿哈哈笑著,上前又和黃旭打了一個招呼。
黃旭點點頭,沒有和司馬懿多說什麼,畢竟他是負責這些武官的,帶了許褚等護衛在和司馬懿出示了令牌交接了兵權之後,就帶著屯長曲長等人轉過了廣場,往城中的軍校而去。
進了廣場,便見到人流往來,大小官吏各自帶著行文匆匆而來,又急急而走,另外一旁搭建著一些手腳架,似乎在翻修什麼。
『主公新立六部三院,如今正準備翻建官廨……需建兩層方可足用……』王昶見司馬懿看向了工地之處,便主動解釋道。
『六部三院?』司馬懿重複了一句。
『吏、戶、禮、工、刑、兵六部,另有參律院,直尹監,諍諫閣……』王昶解釋道。
司馬懿微微點了點頭。
『到了……』王昶向驃騎護衛拱手示意,『今奉驃騎之令,引幽北參軍事司馬氏前來拜見……』
護衛稟報之後,很快就帶著司馬懿進了院門,繞過了回廊,到了正中的議事廳前。然後司馬懿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仲達,彆來無恙乎?』
……O(∩_∩)O……
之前馬忠被曹洪擊敗,曹軍把持了當陽,又攻克了襄陽,得以勝利的之態進攻江陵,大軍進逼麥城,江東眾人自然需要聚集起來,商議對策。
就表麵上看起來,江東軍其實也不錯。已經攻克了江陵,江夏也重新控製在手中,而且荊州南部水網繁雜,川澤眾多,這個地形是更適合於江東兵利用舟船來回調度,甚至可以說憑借著水麵上的優勢可以和曹軍進行抗衡的。
但是實際上,江東兵也有不少的問題。最麻煩的一點就是之前在馬忠駐守當陽的時候表現出來的那個問題,各自統屬太過於繁雜,平時倒也罷了,一旦是遇到緊急情況,難免有些各自為戰,指揮不便。
這不是馬忠或是潘璋的問題,是整個江東的問題。就像是在曆史上的赤壁之戰,孫權還要發狠了,才算是將江東兵捏在了一起托付給周瑜來統帥,而且即便是如此,也不過是五萬兵卒而已……
當下江東兵比較分散,位於荊州南郡的西、南兩個方向,一時間難以集結,而且潘璋有潘璋的統屬,程普有程普的私兵,即便是之前周瑜為了打消孫權的戒備心理,消耗了一些孫家老兵,可是依舊還有很多孫家老兵是跟著周瑜的。
所以從一開始的時候,眾人的意見就難以統一。
潘璋首先提出建議,說留下一部分駐守將領,然後收攏其餘的人馬兵卒,水路並進,直取襄陽,趁著曹軍立足未穩,定然可以殺的曹操丟盔棄甲,嗷嗷亂叫……
程普卻對於潘璋之言不置可否。
蔣欽在一旁打圓場,說道:『潘將軍之言,也有道理,但非上策也。如今曹軍新得荊北,氣勢正足,又有鐵騎可須臾來回,守護鄉野,我軍雖說有舟船之便,然亦有水道擁堵之憂,若是曹軍分兵截堵漢水,反而成了弊處,終不可放心兵指荊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