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飛精神一震,隨後便是大吼著,朝著那人猛衝過去。
那名交州兵統領也發現了張飛,然後立刻調轉了弓箭,朝著張飛射來。
張飛渾然不懼,將長矛擺動而開打落了射來的箭矢,然後大步衝刺,攔截在最前麵的兩個交州兵甲士吃了張飛猛的一撞,俱是口吐鮮血飛了出去。
那名交州統帥見張飛凶悍,連忙棄了弓箭,抄起身邊的戰刀和盾牌,然後身形一縮,便企圖用盾牌格擋張飛的攻擊……
轟然巨聲之中,交州兵統領雖然說儘力舉盾斜擋,卸去了張飛大半力道,饒是如此,尤是捏不住那鐵皮盾,頓時身形不穩,向後踉蹌而退!
張飛再大喝一聲,宛如猛虎下山,一收一刺,比一般人都還要更長三分的丈八長矛就像是怪蟒一般滑將過去,竟然在交州兵護衛的縫隙當中追上了空門大開交州統領!
交州統領顯然沒有預料到張飛的這一招,心神大駭之下,正要準備或是一腳踢出,亦或是舉刀斜砍,但是多年來沒有什麼像樣子的戰鬥,已經使得他的身體不知不覺當中遲鈍了一些,平常倒是沒有什麼問題,但是遇到像是張飛這樣的勇將,一點點的疏忽和破綻,就注定了一切。
丈八長矛從那交州將領的小腹護甲的縫隙向上直捅進去,整條刀刃直沒入內!
張飛將交州將領的屍首高高挑起,鮮血淋漓而下之中放聲大叫,『敵首!某已討之!爾等還不投降?!』
……???(ˊ?ˋ)???*T……
另外一邊,孫權一路狼狽而退,消息傳到了江東柴桑,讓正在柴桑的周瑜一時間不知道要表示一些什麼好。
周瑜這一段時間幾乎都沒有停歇,要麼就是在戰場上指揮戰鬥,要麼就是奔波勞碌,即便是對於習慣了軍旅生活的人來說,也多少是有些艱辛,更不用說在精神方麵上的煎熬了,隻不過這些年來,周瑜經曆的事情眾多,肉體雖然憔悴,但是精神卻越發磨礪,所以當下隻是看來麵色顯黑,臉上有些憔悴之色,但是在顧盼之中,依舊是往日的剛毅之色。
這些年來,尤其是孫策死後,周瑜的擔子可謂非常的重。雖然孫權是孫策的兄弟,但是兩個人的性格完全不同,這就使得原本在孫策那邊可以順利施行的一些方式,到了孫權此處就行不通了,而且又因為孫權對於周瑜的不信任,導致有時候溝通起來非常的費勁……
就像是這一次,周瑜真心不知道要怎麼說才好。
要是孫權大勝而歸,那麼周瑜或許也會心甘情願的交出軍權,然後當一個逍遙書生,直至到回見伯符的那一天……
沒錯,如果說孫權大勝而歸,周瑜就會成為孫權第一個打壓的對象。這一點,周瑜心知肚明。但是現在孫權失敗了,周瑜也不代表著就能好過,對於此次戰事,周邊充斥著的各種風評之聲,又會使得周瑜和孫權之間的裂痕越來越深!
以周瑜對於孫權的了解,多半會表麵上笑嗬嗬,然後背地裡咬著牙躲在角落裡麵磨刀……
黃蓋前來,也順便帶來了周瑜的晚脯。
晚脯很簡單,一葷二素,葷的就是一尾烤魚,素菜麼一個是醃製的蘘荷,另外一個則是葵菜。
葵菜並非是後世的向日葵,而是另外一種葉厚且帶有一些細微絨毛的植物,因為烹煮之後,葵菜在先秦時被譽為『五菜之主』,是重要的食葉蔬菜,因為葉子嫩滑,有助於吞咽,所以老年人十分受用。古人不懂牙齒保健,歲數大些,牙口就變得不堪,吃東西以吞食為主,於是滑溜溜的葵菜葉子,也就成了孝敬老人的佳品。
周瑜看著菜肴,心中微微歎了口氣。這幾天他也是心煩氣躁,牙齦不免上火,有些疼痛,這烤魚是香,可惜是吃不了,隻能吃些老人最愛的葵菜……
周瑜問過黃蓋,知黃蓋已經吃過了,也就沒有客氣,坐下開吃,吃到了一半的時候,周瑜忽然問道:『德謀來信怎麼說?』
『德謀說……』黃蓋不曾防備,下意識的回答了幾個字,然後才反應了過來,『呃……都督如何得知?』
周瑜點了點頭,沒說什麼,繼續吃飯。
黃蓋沉默了片刻,然後從懷裡掏出了一封書信,向周瑜示意了一下。
周瑜搖了搖頭說道:『不必……公覆大概說說就是……』
黃蓋愣了一下,點了點頭說道:『就是說主公在雲夢澤被襲,現在暫時駐紮在江夏,不日準備返程回江東……』
周瑜放下了碗筷,示意侍從將剩下的飯菜端走。
『都督,這就不吃了?』黃蓋看了一眼,顯然有些驚訝,也有些擔心的問道。對於古人而言,食量的大小代表了一定程度上的健康,就像是司馬懿知道諸葛亮吃得少,然後就高興地宣布諸葛亮離死不遠了一樣。
周瑜指了指自己的牙,『這幾天牙疼,過些時日就好了……』
『……』周瑜端著水杯漱了漱口,然後沉默一會兒說道,『某也收到了消息……主公這一次不僅是……而且軍中還有兒郎感染了瘟疫,病得不輕……』
周瑜離開的時候,軍中病情並不是沒有,隻不過還沒有蔓延而開,也還在可以控製的範圍之內,畢竟誰也不能保證兵卒常年累月都是鐵打的一樣,根本不會生病,所以起初那些個例什麼的,也沒有多少人注意,直至孫權又將部隊調集到了當陽,然後大規模感染發病之後,才引起了重視。
黃蓋頓時色變,眉頭也深深的皺了起來。
大漢當下的瘟疫二字,是一個很可怕的存在,幾乎等同於死亡的代名詞。
『德謀為何……』黃蓋疑惑不解,這麼嚴重的問題,為什麼程普竟然沒有說?
孫權,周瑜,程普黃蓋等人,以及新生力量派潘璋周泰徐盛等,形成了一個相當複雜的網絡,相互之間存在製約的情況,又相互有共生同呼吸的狀態。
就像是程普黃蓋等老一代的將領,有像是程普一樣站在孫權那邊多些的,也有像黃蓋這樣靠近周瑜多一點的,同時周瑜和孫權之間既存在著矛盾,但是在麵對江東土著上,有又一定的相同利益點。
程普之所以沒有提及瘟疫這個事情,是因為他不想背鍋。
從某個角度上來說,孫權固然是第一統帥,但是程普作為副都督,在關鍵環節上,孫權願意不願意聽從勸說是一回事,程普有沒有提出來則是另外一回事。顯然在瘟疫這一件事情上,程普也和大多數的將領一樣,沒有什麼特彆的好對策,若是孫權將瘟疫這個事情麼,算在程普治軍不力上……
然後一條條捋下來,程普就麻煩大了。
因為治軍不嚴,所以感染了瘟疫。然後因為有了瘟疫,所以不得不撤軍。因為兵卒瘟疫染病戰鬥力下降,所以在撤軍的過程當中被於禁偷襲得手……
等等等等,一切的根源,就是瘟疫。
這些沒問題吧?
而瘟疫的來頭麼,總不能去怪罪那些無影無蹤的病毒,那麼『治軍不嚴』的程普麼,要麵臨的鍋就很大了。
如果說孫權是一個勇於擔任責任的君主,程普自然也不用考慮這些問題,可問題是孫權是這樣的人麼?
反正若是治軍不嚴,那麼一個是早就被孫權一腳踹回了柴桑的周瑜,然後一個是一直在孫權周邊程普,兩者比較比較起來,誰更適合背鍋?
所以,程普隱瞞了瘟疫之事的目的,就是想要讓孫權儘快的,順利的,回到江東。
孫權一回江東,荊州江夏一帶就不可能沒有人駐守,程普就可以順理成章的脫離了旋渦中心,雖然說要麵對那些染病的江東兵,但是相比較之下,作為軍中高級將領,政治上的風險顯然比感染疾病的風險要更大。
然後眼見著冬日將至,程普再將瘟疫控製住,再防守反擊打上一兩次的勝仗什麼的,那麼程普就可以轉危為安,甚至還會有功勳……
所以當下周瑜的選擇,就成為了關鍵。
時局紛亂,再加上這樣的一個主公,周瑜能不牙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