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風也很是驚訝,下意識的就準備領軍追擊,但是張郃擔心是詭計,又是派遣了斥候進行詳儘的勘察,最終得出來的結論是柯比能真的撤退了,甚至連曹軍的伏兵也撤離了!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這……這就不打了?』甘風有些摸不著頭腦,甚至因此感覺到了深深的失望。這種失落感,就像是憋住了二三十年,花了老鼻子勁了,又花了大價錢,終於是以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天上掉下來的天仙妹妹,然後沒想到洞房花燭夜一卸妝,竟然是如花一樣。
張郃皺著眉頭,『肯定有什麼事情……』
『那麼是什麼事情?』甘風問道。
『不知道……現在要聯係平北將軍……』張郃搖了搖頭,『彆想了,這都跑了一天多了,就算是追上了,馬力也消耗沒了,也打不了……再說了,現在重要的還是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瓜慫,等了都煩咧,結果墨肉咧!』甘風歎了口氣,然後用腳掌在地上刨了兩下,像極了在他旁邊的戰馬。
……(o_o)?……
漫山遍野的兵卒,高高飄揚的旗幟。
烽煙,血腥,戰爭的狂熱再一次的降臨在這一片的土地上。
從圍城的軍營陣列之前,到漁陽的城牆上下,屍首和鮮血,殘肢和肉塊,破甲與斷劍,勾勒出一個宛如末日一般的模樣。
插在地上或是屍身上的箭矢和兵刃,就像是一副充滿了各種線條的抽象畫,被破壞的攻城器械,就像是幾根吃剩的醬骨頭,鮮血和蒼白交織,烈火和黑煙共舞。
偶爾會有一兩個小隊,五到十人左右,會緩緩的在戰地之中走過,這些人一般來說都是在收撿著可以重複利用的兵甲器具,即便是偶爾見到了一兩個傷患還未斷氣,也漠然而過,就像是沒有看見一樣。
人命,尤其是最為基層的人命,對於一些人來說,便是個數字而已。
更為可悲的是,這個態度,死去的人固然已經無法開口,但是活著的人,似乎也沒有什麼意見。因為有意見的都是刁民,是連自己的所屬的行列,都會下意思的排斥。
對麵的城牆之上,夜裡的火把還未完全熄滅,在薄霧當中浮動著,就像是一點兩點的遊魂鬼火。
在一輪攻城之後,便是短暫的修整期,雙方都知道,在修整期之後,就將會有更殘酷的戰鬥降臨。
沮授看著城下的兵卒隊列,默然無語。
從某個角度上來說,沮授不得不重新對於玄菟小吏公孫度重新展開了評估。
雖然說沮授一次次的挫敗了公孫度的軍隊進攻,也並沒有展露出半點的鬆懈,但是公孫度在兵法上麵也並非像是之前所認為的那樣無能。
在上一輪的進攻之中,公孫度的軍隊從兩個方麵上不斷的進攻,攻勢如怒濤般連綿不絕,每一波的攻勢又有所分彆,時強時弱,頗得虛實之妙,若是一般的守城兵將,恐怕已經是神魂顛倒不能自己了。
若非沮授臨場調配,再加上漁陽防禦還算是修複得比較完善,說不得就有可能被公孫找到機會,突破防禦,撕開漁陽的衣袍了。
也是因此,即便外圍的公孫軍隊已經停下攻擊,漁陽城池上的曹軍守兵,仍舊未有絲毫鬆懈的餘地,誰也不知道公孫會不會忽然發起新一波的攻擊。
『曹將軍……』
沮授已經派遣出去了三波的求援人馬,兩路向西,一路向南。
雖然說沮授看著求援的人馬在公孫度的追逐堵截之下,還是有些人手跑了出去,但是這麼些天過去了,向南去往冀州的自然路途較遠,暫且不論,去往西麵找曹純的,怎麼算也應該是時間足夠了……
可問題是曹純的人馬呢?
……(o_o)?!……
曹純走得很小心,派出了大量的斥候,不停的偵測著,也企圖聯係著之前失去了聯係的外圍曹軍斥候。
在得知柯比能突然撤軍之後,曹純他就覺得局勢朝著他所不能明了,而且不能控製的方向滑落下去。
柯比能究竟是要乾什麼?
在曹純的印象之中,鮮卑人總是粗俗的,肮臟的,愚笨的,似乎除了一身的武力之外,便是毫無價值,因此曹純一開始在麵對著柯比能的時候,也是這麼想著的。
一開始,柯比能也確實像是曹純想象的那樣,像是一頭被激怒的巨熊一樣,衝殺在前麵,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然後曹純就可以偷偷的隱藏在巨熊的身影後麵,成為一個陰影當中的獵手。
可是現在,曹純覺得好像被輪換了位置,自己成為了獵物……
前方有兵卒趕了過來,麵容嚴肅,『將軍,找到我們的斥候營地了……不過,都死了……』
『……』曹純咬著牙,沉默了片刻,『前頭引路,帶某過去!』
在山坳之處,便是原本曹軍斥候的一個營地,而現在這個營地已經被完全屠戮乾淨,曹軍斥候的屍首橫七豎八的躺倒在山穀之內的空地上……
曹純腮邊的肌肉跳動著,然後下令讓兵卒在山穀之處,挖坑將這些斥候一並埋葬。
『會不會是烏桓人乾的?』曹純身邊的心腹問道,『兵刃和鎧甲都被拿走了,還有一些普通物資……若是驃騎人馬,怕是看不上這些罷……』
『對……有可能……』曹純點了點頭,『但是我更懷疑是鮮卑人乾的……這是一場屠殺,不是一場搏鬥……有誰能讓我們的斥候放鬆了警惕,讓其近身了的?』
『鮮卑?』曹純心腹問道,『為什麼?』
『這就是我們需要搞清楚的問題……』曹純回頭看了看那些正在被掩埋的曹軍斥候,『柯比能!這隻狗熊到底想要乾什麼?!』
……(〃′皿`)q……
大漠之中。
『盟約!就是個屁!』柯比能大笑著,就像是一頭熊在仰天咆哮,『撐犁之下,誰有資格和我們稱兄道弟,成立盟約?!我們是撐犁之子,是大漠之王!』
『呼喝!呼喝!』周邊的鮮卑兵卒興奮的高舉著武器,歡呼著。
對於撕毀盟約的行為,鮮卑人也和柯比能一樣,沒有半點的心理不適應,甚至認為這是對方愚蠢的表現。蠢人麼,就活該被騙!
『這一次,你做得不錯!泄歸泥!這一次如果成功了,我就封你為右賢王!』柯比能拍著泄歸泥的肩膀,一副小夥子乾的漂亮的模樣。
泄歸泥謝過了柯比能之後,站在了一旁,撓了撓腦袋說道:『其實我也沒想到,這個漢人公孫會那麼好說話……』
『遼東那條狗,做夢都想要來這裡……』柯比能說道,『我早就跟他打過交道了,又怎麼不知道他的想法?』
柯比能哈哈笑著,說道:『你見過草原上的豺狗沒有?一群一群的,你到哪裡,這些狗東西就跟到哪裡,遠遠的衝著你叫,然後你騎著馬上去,狗東西就跑,然後再回頭來再來叫……但是隻要扔一塊肉出去,狗東西就跟過來了,要抓還是要殺,不就簡單了?』
『沒錯,我們的最大的敵人是那個漢人驃騎,這一點我們知道,彆人也知道……這就像是一塊肉……』柯比能冷笑著,『那個姓曹的漢人,還以為我們會去咬這塊肉……嗬嗬,哈哈,我看起來就那麼傻麼?那個什麼烏桓人也派人來哄我,姓曹的也來哄,嗬嗬,哈哈哈哈……也不知道誰才是傻子!』
『我們的肉,是漢人驃騎,然後漢人公孫的肉,是漁陽……』柯比能笑著,『原來我計劃著麼,如果能引來驃騎的人,我們就撤退,讓漢人自己打……可惜現在……當然最好麼,就是驃騎的人也會被吸引到了漁陽……到時候……嗬嗬嗬……』
『現在……這塊肉已經丟出去了……』柯比能望著南麵的方向,就像是看到了遠處的硝煙和廝殺,『哼哼,先等著,看他們先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