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僅僅是兩三千人的規模,這要是都害怕不敢玩了,那麼將來還怎麼服眾?
曾大戶雖然有些利用北宮等人的嫌疑,但是也很明顯,在現在這個階段,就放棄自己的這個地盤是不明智的,就算是當年漢靈帝時期派遣了十萬大軍,又是如何?
現在才三千,即便是能攻塢堡打部落,又能打下幾個來?
北宮覺得,現在這個階段,曾大戶的『憂慮』明顯有一些過於緊張的成分,甚至是有些反應過度。當然北宮也沒有因為就此就放鬆了警惕,他依舊是讓人通知了手下的部落,讓這些部落都做好準備。有縱深,有塢堡,有足夠的部落人手,再加上已經有了足夠的警惕,北宮相信,彆說當下張遼來,即便是斐潛前來……
嗯,反正就算是斐潛來,也不可能短時間解決問題。
大軍一來,大不了就躲進山中,縮回大漠裡,然後等大軍走了再出來就是了。
想來想去,北宮也沒有想到計劃當中有什麼紕漏的地方,他相信勝利最終應該還是自己的,說不定過上幾天,秋風一起,寒冬將至的時候,張遼便是撐不住自己退兵了呢?
要比耐心,北宮有足夠的心理優勢。
這是他的地盤。
三千人。
嗬嗬。
『不用慌……也不著急,反正有比我們更急的人,不是麼?』北宮微微笑著說道,『繼續監視,彆輕舉妄動,看看這些三色旗的漢人究竟往哪走……有什麼情況,立刻回報!』
雖然不怕,但是也沒有必要替姓曾的去擋刀,反正現在這個階段,隻要三色旗不主動來招惹,北宮也不想要直接跳出來……
但在另外一邊,曾大戶很緊張。
曾大戶的塢堡沒了,所以隻能換一個地方。
這裡是一個軍寨,當年大漢開始攻略西域的時候,建設了不少這樣的中途轉運的軍寨,一方麵可以儲備糧草物資,另外一方麵也可以防備從大漠當中突襲而出的匈奴人,但是後來匈奴人被打敗了之後,這些軍寨就漸漸的被放棄了,成為了馬賊的巢穴。
曾大戶,原名曾曉。
曾曉的父親,曾福,原本也是漢家的官吏,而且還是一個好官。
不折不扣的好官。
嚴格說起來還不算是官,隻能是吏。
當年曾福被派到了這裡的時候,勤勤懇懇,任勞任怨,為了河西走廊的安定團結,為了普通百姓的農桑耕作,幾乎是天天都在風沙當中奔波,原本一個白麵書生結果變成了幾乎都跟羌人一個樣。
當年的曾曉,也一度以其父親為自豪,為他效仿和學習的榜樣,直至那一天……
金城太守殷華染病,不治身亡。
舊太守死了,當然會來一個新太守。
所謂金打的印綬,流水的太守,不是麼……
新來的金城郡太守,陳懿,自然有他自己新的領導班子,當然有新的下屬,新的方針,新的三把火。而最最緊要的,上任的第一件事情,當然是掌管人事權柄,抓住錢糧財貨,找個人來殺雞儆猴。
於是,在外奔波勞頓的曾福,就在一次臨時召開的議事之中,被新太守陳懿抓住了。
原因是曾福遲到。
但問題是本身議事就是臨時召開的,而且通知到了曾福的時候也很晚了,但是陳懿並不管這些,他也不想管這些,他隻是想要借曾福來敲打其他的官吏而已。
曾福是老實人,他便是擺事實講道理,認真的,詳細的,企圖說明自己遲到的情況,可是他並不清楚,他越是說明,越是會被陳懿認為是在狡辯,是在挑釁他的權威……
結果很簡單。
太守的權威豈能褻瀆挑釁?
所以,老老實實做事情的曾福死了。
被活活打死了。
死在那些平日麵都說曾福是個好人的朋友手下,僅僅是因為這些『好朋友』為了向新太守表示忠心。
陳懿很開心,因為他覺得統一了思想,清潔了隊伍。
金城上下的其他官吏也很開心,不用累死累活的,還能吃拿卡要一起撈錢。
所有人都很開心,除了倒塌了頂梁柱的曾家。
於是乎,西羌這裡,就多了一個馬賊頭子……
再往後麼,陳懿的威信,也在某種層度上算是『立』起來了,順利的開始了他的收刮大計,然後這些收刮又被層層加碼到了普通百姓和羌人身上,也最終在西羌叛亂之中,被騙到了叛軍當中,被『立』了起來,砍下了腦袋,將他的鮮血塗在了叛亂的大旗上。
因此,曾曉也不相信大漢,不相信大漢的官吏,尤其是大官。他隻是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這些年打拚下來的屬下。
軍寨寨牆之上,戒備森嚴。
一枝枝火把將寨牆照得通明,一個個壯漢手持武器,挺立在寨牆之上,警惕的注視著四周漆黑的曠野。
曾大戶回頭看了看,軍寨之中的精壯漢子基本上都是在歇息,巡邏的隊長察覺到了曾大戶的目光,便是微微舉了舉火把致禮了一下。
曾大戶也點了點頭,算是回應,然後重新將目光投向了漆黑的夜色之中。
很多人以為曾大戶的命根子是塢堡,其實並不是。
塢堡隻是掩護。
曾大戶的真正力量,則是手下的這些『馬賊』。
正是有這些馬賊,所以曾大戶才能橫跨黑白兩道,要耍白的有白的,要玩黑的有黑的,實在不行還有灰不溜的……
但是這一次的對手,是大漢驃騎將軍……
好吧,隻是驃騎將軍的下屬。
隻不過即便是驃騎將軍的下屬,依舊不好對付。
張遼的名號,曾大戶也是略有耳聞,而且張遼的戰績也讓曾大戶有些擔心,隻不過擔心歸擔心,該做的事情依舊是該去做。
這些年,隴右這裡裝模作樣的臭蟲,老鼠,還來的少麼?誰又能保證大漢驃騎,亦或是大漢驃騎的屬下,不是新的一窩臭蟲,老鼠?
剛開始的時候裝模作樣一下,然後到了時間段,便是露出貪婪的嘴臉來?
就像是臨涇的趙縣令。
至少趙縣令還講究些,不像是有些東西,根本就不講究。
『明天……』曾大戶看著夜色,低聲吩咐道,『明天就引他們上路!既然要來找死……也就怪不得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