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楊修肯定還有一些其他的事情瞞著斐潛,但是就目前來說,楊修進攻潼關的可能性,甚至比曹操還要更小。
所以很明顯,這一次潼關間諜的主要目的,就是……
徐晃看了斐潛一眼,又看了馬越一下,然後在斐潛的點頭授意之下,才緩緩的說道,『此賊……欲壞我等關防!』
『嗯……』斐潛點了點頭說道:『公明所言甚是。』
徐晃說的沒錯。
建設很難,但是要破壞麼,卻很簡單。
潼關之險要,隻要不是眼瞎的,都可以看得出來,而一旦被斐潛在這裡成功建好了新潼關城,那麼就幾乎是秦函穀關再世了,到時候就算曹操彙集了十萬兵馬,也未必能夠攻下新潼關來!
那麼對於曹操一方來說,最好的方法當然是破壞了,即便是不能壞了新潼關的根基,拖慢新潼關的建設速度,對於曹操來說,肯定也是一件極好的事情。
斐潛看著徐晃和馬越,『如此二位可知當何為之?』
馬越愣住了,一時之間有些忙亂,不知道應該如何入手。
徐晃思索了一下,思路非常清晰的拱手說道:『首先清查軍中兵卒……其次,便是……勞役營!』
『善!』斐潛再次點頭,『便請公明即刻先行徹查兵卒……』
徹查新潼關之中原有兵卒中有沒有混進一些心懷叵測之輩也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尤其是曲長隊率級彆的,更容易借著冒充軍司馬來作亂。
徐晃拱手領命而去,留下馬越尷尬萬分。
斐潛站了起來,示意馬越跟上,然後兩個人來到了潼關主將府的望台之上,看著徐晃有條不紊的開始和黃旭一同開始分區域,分層次甄彆兵卒之後,便是轉頭示意了一下,『看見了麼?』
在斐潛麾下,幾乎都是一流,或是準一流的將領,從趙雲到張遼,從徐晃到太史慈,即便是新投降的李典,在某些方麵上來說都比馬越要強很多。馬越作為一個騎兵的新兵連連長,是很夠格的,這些年頭來源源不斷的補充進了驃騎騎兵的兵卒,就可以證明這一點。
但是一個很好的新兵連連長,未必就一定是一個很好的領兵作戰的將領。因為這兩者的目標對象並不一樣。馬越到了潼關之後,就漸漸的暴露出了這個方麵的缺點來,這一次的新潼關間諜事件,也可以從側麵說明了這一點。
『公明性格沉穩,又嚴於律己,謙遜寬厚,故某遣於此……』斐潛緩緩的說道,『汝平日之時,軍法不通之處,可多多請教於公明……若有疑惑不解之事,亦當直問……需知機會難得……公明頂多在此地駐留半年而已……』
馬越頓時拜倒在地,叩首而道:『臣有罪,臣失主公之厚望……臣當儘心而學,若是日後有半點懈怠之處,便請主公斬某於此關之前!』
斐潛伸手,將馬越扶起,然後拍了拍馬越的肩膀,『去罷,待公明清查鑒彆兵卒之後,便帶人馬圍了勞役營!謹防動亂!』
馬越一愣,旋即領命而去。
……(〃′皿`)q……
範聰借著出恭的名義,找了一個偏僻的地方,查看了小竹筒裡麵的情報,然後嚇了一跳。雖然說情報裡麵沒有寫得很清楚,但是原本應該前來接頭的商隊被抓了,這足以證明連帶著他已經有暴露的危險了。
怎麼辦?
範聰第一個反應就是逃!
可是下一刻,便是又遲疑了起來。
萬一自己並沒有暴露,而是無緣無故的逃離了,那麼豈不是不打自招?然後說不得還要連帶出保舉他的那個人……
雖然說保舉他的那個人並不是間諜,但是畢竟也是多年的好友,若是連累到他,範聰心中多少有些過意不去。
可是……
若真已經暴露了,那麼肯定就是危險了,說不得半夜睡到一半,就被突門而入的驃騎兵卒捕殺當場!
思來想去,範聰準備去找一下在勞役營當中的另外一個人合計一下。
為了減少他人的懷疑,他們兩個人平時極少見麵,但保持著一種獨特的聯絡方式。
因為範聰本身是負責核算勞役的工作的,所以他的桌案是擺在外麵的,和其他的書佐一樣,登記勞動的數量,比如背了多少沙袋,推了多少的磚石等等。
範聰在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之後,便是不小心一般碰到了硯台,硯台當中的墨汁潑濺了一些出來,然後範聰趁機沾染上了一些,在桌案的一角斜斜按上了三個長長的黑指印……
這是緊急聯絡的意思。
若是一般的聯絡,則是另外一種方式。
片刻之後,前來辦理工籌登記的勞工頭目過來了,原先是準備走向另外一個桌案的,一眼卻看見了範聰桌子邊上的印跡,便是不露痕跡的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然後略微改變了一下方向,走到了範聰的桌前,恭恭敬敬的交上了工籌的登記木牘。
範聰點了點頭,然後接過了木牘,就像是平常一樣開始進行登記。過了片刻,範聰便是停下了筆,皺著眉頭指著木牘上麵的一個地方說道:『你這是寫的什麼?怎麼這麼潦草?』
勞工頭目連忙點頭哈腰的湊近了一些,似乎要給範聰說明一下木牘上麵的數值……
『商隊被抓了……』範聰以極低的聲音說道,然後又提高了聲量,『若是再有下次!某便是不認此數了!你可仔細些!』
勞工頭目神色不由得一變,然後連連點頭哈腰,拱手作揖,口稱知曉,下次定然多多注意。
『某來問你……當如實報來……若有欺瞞……當知其罪……汝所屬勞工,可有病傷?可需修整否?』範聰緩緩的說道,拿腔拿調,幾乎和平常書佐詢問勞工頭目的問題並沒有區彆,頂多就是問得慢一些,說得多了一些而已。
確定工作的人數,確定工作的內容和數量,原本就是書佐登記的職責,所以範聰的這些詢問的問題,猛一聽起來自然都是『正常』的,並沒有引起旁人的關注。
但是勞工頭目在聽了這個問題之後,頭上也不禁有了一些汗,伸手抹了抹,吭哧了一會兒才說道,『好叫書佐得知,小人手下的這些勞工……一切都好,並無傷痛病症……』
『汝……確定?』範聰瞄了一眼,然後將筆緩緩的遞了過去,『畫押罷!』
勞工頭目手抖了兩下,最終還是咬牙在範聰的賬本之處,畫了一個『圈』。
範聰微微歎了口氣,然後點了點頭。
畫押有很多種的方式,一般來說讀書人都會有自己的畫押,類似於後世的花體簽名,所以也被稱之為『花押』。範聰自然也有自己的畫押,但是對於普通百姓來說,就不可能筆畫多麼的複雜,最常見的就是兩種方式,簡單來說,一個是畫個圈,另外一個就是畫個叉……
結合之前範聰的問話,如果勞工頭目手下的勞工傷病多了,當然就不能『繼續』勞作了,範聰詢問需不需要『休息』,用意就是如此,而勞工頭目畫圈的意思就是繼續駐留,畫個叉就是撤退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