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霸掃了孫觀一眼,然後將麵前的茶杯裡麵的茶水倒在了地上,『這茶是我們想喝,才喝,要不然,倒了也成!』
臧霸將杯子放下,『關鍵是,倒了這杯茶,覺得這茶不好喝,不喝茶,可以!但是不喝水,不行啊……』
吳敦哼了一聲。
孫觀看向吳敦,『你乾哈呢?鼻子出毛病了?』
『我說你們倆,真他娘的有閒心啊,都到了這時候了,你倆還玩什麼機鋒?有事說事不成麼?!』吳敦不滿意的嘟囔著,『還是你們倆跟那幫子儒生混了一段時間,都變成了他們的模樣?』
臧霸沉默了一下,然後笑了笑,搖頭歎息:『先說一件事,曹軍……快到了,據說後天就到這裡……當然,我懷疑明天,嗬嗬,說不定今天晚上就可能有曹軍斥候到了……你們兩個最好半夜就走,要不然被堵住,我們就被動了……』
就像是圍棋,有口氣在外頭,才算是活棋,全數被堵在一處,那麼自然就成為了愚形,不死也是難受。
說到了正事,孫觀和吳敦兩個人也都嚴肅了起來,相互看了一眼,然後表示同意。
吳敦說道:『那就趁著現在拿個章程!這頭豬究竟要怎麼辦?』
臧霸問孫觀,『你覺得呢?』
『我覺得罷……』孫觀叭咂了一下嘴,『能救還是救一下……畢竟怎麼說大夥兒都是一同的出身……雖然這家夥確實苯了一些,但是畢竟也算是自己人……』
臧霸點頭,然後轉頭看吳敦,『你意見呢?』
『算了。』吳敦很乾脆的說道,『我覺得救不回來了。而且我餓覺得吧……這家夥這麼蠢,就算是這一次救他下來,將來……說不得還會害死我們……』
臧霸也點點頭。
『彆光點頭啊,你也說說啊!』孫觀催促道。
吳敦伸手示意了一下,表示孫觀彆打攪臧霸的思路。
在泰山四寇之中,嗯,當然他們認為自己當然不算是『寇』,頂多就是一個在亂世當中掙紮活命的頭人罷了。有些野心,有點機會,也有足夠的行動力,所以他們就從最開始的幾個人,到十幾個人,到幾百人,上千人的廠子,呃,場子,也就自然發達了起來,成為了當下地方大吏,千石或是兩千石的官吏。
這是他們從一開始的時候,都不敢想象的。
臧霸原本的想法就是當一個縣尉……
孫觀的計劃是撈夠三十萬錢就不乾了,當時孫觀認為三十萬就夠他下半輩子花銷了。
吳敦則是更加樸素,或是說更簡單一些,隻是希望能頓頓吃上肉。
至於尹禮麼……
那家夥是個官迷,就想要當官。
然後泰山四寇,有五個人,這是常識。
多出來的昌豨是頭豬。他原本是山賊,正兒八經的山賊,凶殘,貪婪,野蠻,殺人放火奸淫擄掠綁票撕票什麼的,這家夥都乾過。所以臧霸等人看不太起昌豨,昌豨也看不起臧霸這些人。
甚至昌豨覺得自己這個『豨』不好聽,覺得要和臧霸這個『霸』一樣才不錯,便是讓人要改口叫他昌霸霸……
算了,這些齷齪就不多說了,畢竟當時泰山很大,泰山四寇都還很小。
後來,天使輪的陶謙來了,第二輪投資袁術來了。
一開始的時候臧霸等人欣喜莫名,但是發現這些家夥要麼是想要借機會侵占他們的專利,盜竊他們的想法,擠兌他們的股權,要麼就是將他們當成了籌碼,或是工具,亦或是什麼隨時可以丟棄的物品……
幸好的是,臧霸等人熬住了,反倒是投資人陶謙和袁術,在洶湧澎湃的大漢帝國資產重組的過程當中翻車,下場領飯盒了。
隨後曹操來了。
講真的,當時曹操帶來的投資,並不多。
選擇曹操就一定很好麼?倒也未必,但是曹操會『作』啊,當老曹同學將宦官天賦開啟的時候,說甩鞋子就甩鞋子,說包胡子就包胡子,說送衣服就送衣服,說給寶馬就給寶馬……
這誰遭得住啊?即便是義薄雲天關二爺,不也是最後私縱華容道?
於是臧霸等人就改簽了曹老板。
可是這老板才叫了沒多久,就發現在曹老板這裡上工,開始要抵押身份證了。
然後呢?
抵押身份證之後,會不會開始要指定住所?指定食堂?指定定點醫療機構?指定飲水處,超出時間就上鎖?
臧霸不知道,所以他很慌。
然後曹老板來了,他跟臧霸解釋,解釋完了,臧霸更慌。
扣押身份證的時候都說得挺好,鬼知道等扣走了之後能不能還,什麼時候還,還的時候會不會叫個名字直接往地上一扔就算是還了?
可是立刻翻臉顯然不現實。
畢竟曹操的動作太快了,導致臧霸什麼都沒有準備好。怎麼說當下臧霸也和最初之時不一樣了,有跟著的兄弟,有親朋好友,有一大幫子的私兵,還有這些人的家庭,不是說翻臉當場就能翻臉,說將手機砸倒老板臉上就砸老板臉上的……
至少手機的二十四期的分期還沒還完呢!
因此臧霸隻能先裝作一副配合的樣子,然後找個機會和兄弟一起商量一下對策。
結果碰見了昌豨這頭豬!這貨竟然是二話不說就跟臧霸翻臉了!麻痹的,難道分不清楚好壞,不知道什麼是親近疏遠了麼?
如果說昌豨稍微清醒一點,能夠信任臧霸,便是借個機會下台,表示也是一場誤會,先將曹操哄住,畢竟當前還有一個江東軍可以作為籌碼,曹老板也是不敢逼迫得太狠,因為他也肯定會害怕臧霸等人捅後腰子!
然後現在,就變成了曹老板最喜歡的環節,一邊占著大義,一邊看著泰山軍內部自相殘殺!
臧霸心中咒罵著,然後忽然想到了一個事情,神情也不由得繃緊了些,『這頭豬,不會真的和江東軍勾連上了罷?』
『啊?』孫觀一愣,『不會吧?』
吳敦沉吟了片刻,『說不得,還真有可能!』
『這喪門玩意!』孫觀罵了起來,『這不是木亂戳幾麼!』
『本來心中有鬼,結果正好我們來了……』吳敦啪嘰一巴掌拍在腿上,『所以才連話都沒扯完……這頭豬!』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基本上就將事情推測的七七八八。畢竟他們對於昌豨的了解更深刻一些,也才能解釋昌豨當下有些莫名其妙的舉措。
『……』臧霸長長的吸了一口氣,『若是真的如此,我們……就隻能動手了……而且還要儘快……否則等曹公的人一來……』
『我擔心這是曹公的又一次試探……』臧霸說道,『即便是曹公沒有派遣探子安插在東海之內,這頭豬平日裡麵咋咋呼呼,說不得自己什麼時候說漏嘴了也未必沒可能!如果我們保這家夥,就代表著我們……』
『而現在我們還不能翻臉……』吳敦說道,『我去年才新招了人馬,正在練呢……兵糧器械什麼的都有些吃緊……至少要過了今年……』
臧霸瞄了一眼吳敦,『說不定曹公覺得你招兵是心懷歹意……』
『艸!我那是為了……』吳敦皺起眉頭,『該死,還真有這個可能……』
『彆扯那些了!』孫觀說道,『現在要確定兩件事情,一,曹公什麼意思,會不會真對我們下手?』
『曹公確實是想要動手……但是他也擔心動手了會牽連太大……這一次他來的太快,這是他的優勢,也是他的劣勢……來得快就意味著不能久戰……』臧霸指了指南方,『有江東軍在呢……曹公肯定要先退江東……即便是想要搞我們,也要等江東軍退了……』
孫觀看了看臧霸,然後又看了看吳敦,『那行,第二件事,這頭豬……』
『隻有這樣了,能拖多久算多久吧……』臧霸歎息了一聲,『隻有借這頭豬先拖著……攻城戰麼,圍城一個月,準備攻城器械一個月,再攻下來,三五個月就過去了……拖到江東軍一退,也拖到曹軍歸鄉心切,到時候即便是曹公想要動手,也要掂量掂量……』
『萬一……曹公要派我們去戰江東呢?』吳敦問道。
臧霸吸了一口氣,『那就真麻煩了……但是我覺得曹公未必敢……萬一我們橫下一條心……他也麻煩……所以他更希望我們在這個蠢豬這裡自相殘殺!然後我們就真的隻能這樣做!艸!這頭蠢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