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8章萌發的叛逆(2 / 2)

詭三國 馬月猴年 9265 字 8個月前

並且商賈為了保持他們超額收入,除了在商業上的行為之外,還會向官吏行賄。畢竟老百姓那有閒錢向官吏行賄啊?以至於當時公卿大夫,郡縣官吏,都爭相奢侈,買房子買車子買奢侈品衣服首飾毫無節製,為了獲取從商賈那邊得到的錢財,『吏士舞文弄法,刻章偽書,不避刀鋸之誅者,沒於富厚也』。

這種行為自然招到了統治者的製裁。

可一部分的商人都沒能想明白,他們不清楚,或是裝作不清楚,所有的商業行為,都是建立在其國家和國民的基礎上的,即便是在大航海時代那種超出國家領土範圍的貿易,也同樣有其國家的實力在後麵支持,要不然海上馬車夫早就該統一全球了,而不是兩大板牙之後輪到日不落。

當這些商人被製裁,死到臨頭的時候,又是這些收受賄賂的官員最為賣力,畢竟一方麵可以毀滅原本的受賄證據,另外一方麵又可以拿其人頭來做業績,彆提有多開心了。

於是某些商人痛定思痛,隻不過沒想清楚究竟應該做什麼,而是決定自己要搞權柄,要和國家對著乾,甚至不惜出賣國家的利益來作為跨上另外一個國家的橋梁,但是又有那個地方會歡迎叛徒紮堆?

在最初的時候,甄宓也沒能想明白,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在默默的觀察著斐潛的一些舉措之後,尤其是這一次甄氏派了人前來之後……

心寒了,便也看的更清楚了。

甄堯來長安是為了幫甄宓的麼?

顯然並不是。

商人注重的是什麼?商品麼?那是普通商人的做法,到了甄氏當下,更多的是人脈。

甄宓將描金扇的生意做到冀州去的時候,固然有通過甄氏原本的人脈關係,但是同樣也給在袁紹那邊下了重注,然後受到了沉重打擊的甄氏上下注入了新的活力。

後來甄宓運作的西域香囊等事物,便是徹底打亂了甄氏之中的平衡。

甄氏在冀州同樣有產業的,而且相當多,覆蓋麵相當的廣泛,幾乎是涵蓋了民生軍事所有的範疇,以至於當時的袁紹都不得不將兒子扔一個出去,去換取甄氏在後勤上麵的全力支持。

在這樣的情況下,心高氣傲的袁熙又怎麼會對隻是生意附贈品的甄宓有什麼好態度?

嗯,沒錯,甄宓甚至不是袁熙的妻子,隻是一個妾的身份。

史書上也用的是『納』字,而不是用『娶』。

袁熙自己還有一個妻子,正兒八經的吳氏。連袁熙去幽州上任的時候都很誰便的丟下了甄宓,讓甄宓像是傭人一樣去『留養姑』。當然,這裡麵或許還有點甄宓當年還沒有長開的關係,畢竟不是人人都像張三爺麼。

不過這些並不是重點,而是甄宓第一次品嘗到了權勢壓製之下的那種階級差距。

從小就被稱之富貴之命的甄宓,等真進了袁氏家中之後,並沒有真的就『富貴』起來。因為所有人都不會將甄宓所謂的『富貴之命』當做一回事,畢竟從春秋到戰國,再到秦漢之中,從舊貴族到新世家,從割大腿肉侍奉主人到躺冰上鯉魚自投,隻有想不到的名頭,沒有吹不出來的事情,所以甄宓的『富貴之命』又算是什麼?

鄉巴佬的自我吹噓而已,包括袁熙在內都不會將其當回事。

原本在家中的貴小姐小公主,到了袁氏家中成為了呼來喝去的使喚仆人……

就算是妻子的身份,也要被袁氏家中袁紹夫人一大堆的婆婆,壓製得屁都不敢放一個。差不多就像是後倭國內,皇太子媳婦戴個不合適的手套漏出了一截不到三寸長的胳膊肘,都會上升到皇室體麵的高度,然後要下跪謝罪,被批判幾個時辰外加寫檢討書一樣,像是袁氏這樣四世三公的大家族裡麵的規矩,也是遠遠超出了甄宓的想象。

但這才是第一次的打擊。

就像是曆史上袁氏府邸裡麵的老太婆以出賣甄宓來取悅曹老板來換取免死一樣,甄宓則是早早的被袁尚像是丟出去的一條寵物狗一樣,被送到了長安來取悅斐潛……

關鍵是甄氏上下,包括甄宓的兄弟都還真配合,一點都沒有覺得有什麼問題。

而現在,則是第三次的打擊,並且是讓甄宓最為痛苦的一次。

雖然說天生聰慧,但是第一次的年齡還小,對於世界的認知還不足,懵懂之間便是以為那些責備和刁難都是應該的,倒也沒將心思放在個人情緒上,隻是小心翼翼的伺候著公婆。

第二次,則是充滿了自我犧牲的幻想,覺得自己長大了,可以照顧甄氏了……

因此在這樣的精神支持之下,甄宓倒也儘可能的要在斐潛麵前展現自己的個人魅力,卻很失敗的撞在石牆之上。論容貌,或許甄宓更勝一籌,但是除了容貌之外,便是幾乎一無是處了。

而已經長大一點的甄宓,也意識到了容貌這個東西,會隨著時間而消減,青春才幾年?若是沒有一點本事傍身,等到自己花容月貌凋謝的那一天,被像是老狗一樣的扔掉麼?也就是哪個時候開始,甄宓才開始認真在做著商業的這些事情。

看著自己帶來的這些人,一點點的在長安發展而開,然後越來越大,招募人手,擴大商隊,開發新產品,反過來銷售到了冀州去,甄宓才在其中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義,而不是隻是僅僅隻是憑一張臉皮。

最終,這個甄宓自己尋找到的意義,又要被自己的族人剝奪。

家族大於一切。

所以就應該一切都無怨無悔的奉獻給家族?

或許早幾年,甄宓會真的這麼想,畢竟在冀州那一帶,流傳的便是這樣的思想,談論的也是這樣的論調。

甄宓有時候會想,如果自己依舊是在冀州,定然沒有當下的勇氣!

因為來了長安,因為到了三輔,因為見到個更多不同的人,因為有了青龍寺大論的各種新奇思潮,最關鍵是因為離開了甄氏的大本營,一切都靠自己,一切都是自己一點點搭建起來之後,猛然之間才發現,自己來掌控自己人生的這種樂趣!

不用刻意的,小心翼翼的每天一睜開眼,就去看誰的臉色好不好,然後才能決定自己今天的天氣是陰天還是晴天!

可是現在,甄堯來了。

帶著宗族裡麵的命令,沒有商量,沒有憐憫的命令。

畢竟甄宓是女的……

又沒能膀上驃騎將軍,那麼也不知道會便宜誰啊?萬一甄宓那天頭腦發昏,找個小白臉什麼的,然後一倒貼什麼的,豈不是要少了好多錢?

在之前放心不管,那是甄宓小打小鬨,跟冀州甄氏大本營還是有些差距的,到了後來斐潛開通了西域,各種香料製品如驚天波濤湧動而來,頓時就將冀州甄氏大本營僅有的優越感衝擊的七零八碎。

想想看,一個普通的木盒子,大概隻能賺一個五銖錢,刷上漆,可以賺三十文,在墊上絲絹,大概可以賺個百文左右,而這樣的空盒子繞一圈,再從長安那邊裝上了西域香料製品回到冀州,售價就是成千上萬!

這差價,自然讓人瘋狂!

在超額的利潤麵前,許多商人一不小心就將人給丟掉了,隻剩下了商,隻有純粹的買賣,還會有什麼人性和親情?

可是甄堯也萬萬沒有想到,之前被他們推來送去,像是一件精美的商品一樣,沒有情感沒有怨言,似乎是事事都順從的甄宓,如今也會同樣爆發叛逆之心,而且還是最為瘋狂的反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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