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圍坐在一處,相互研討,並且將研討下來的事項,記錄下來。
這對於魏延來說,這一次青龍寺大論的事務參與工作,也是他在民政組織方麵的經驗增長……
當然魏延在軍事上麵的經驗也可以彌補龐統荀攸在布置上的漏洞,就像是如果安排多少兵卒,要多少時間可以抵達事發地點,又像是瞭望塔和示警哨塔,應該怎樣分布更加合理等等,魏延倒是可以比龐統荀攸二人做出更為準確的判斷。
隻不過一旦涉及到了具體民生的問題,魏延就有些吃力了……
吃、喝、住、行,甚至是拉屎拉尿的地方都必須安排,事項細化到了讓魏延看一眼都覺得頭有些發暈。
斐潛見魏延臉上多有感慨之色,不由得詢問魏延究竟是怎麼了?
魏延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拱手說道:『末將在川蜀之時,以為這民政之事甚易也……然至此方知其亦當多思量斟酌,關聯甚眾也……』
斐潛哈哈笑笑,點了點頭,然後指點著龐統和荀攸二人對魏延說道:『文長若是有民政之事不明者,便可直向士元、公達詢之……』
龐統和荀攸都是朝著魏延點頭笑笑。魏延也朝著龐統和荀攸拱手致謝。魏延當下並沒有像是曆史上那麼的剛愎自傲,當然,目前的魏延也確實沒什麼可以在龐統和荀攸麵前擺譜的。就像是曆史上魏延主要也是跟楊儀的矛盾比較深,而和趙雲什麼的就沒有什麼傲慢的言行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斐潛忽然想起了趙雲的緣故,堂下忽然有兵卒前來,遞送上了一份來自於北域的最新戰報……
幽北一帶的戰事,起起伏伏。
隨著北域都護府的建設漸漸的提上了日程,確定整體體係,包括但不限於地盤的劃定,人員的安置等等的工作,也並非是一兩句話就能夠決定的事情,很多時候就要一點點的落實到具體的事務之中。
邊塞之地,雖然是仲夏時分,但是一日之中,早晚的溫差依舊很大,尤其是夜半時間,更是讓人感覺到了不小的寒意。
這是數十年來未曾有的寒冷氣候。
在曆史上,似乎在王朝傾覆的末日之前,總是有這樣或是那樣的天災降臨。漢末宋末明末等等,都似乎有這樣情況,但是實際上,天災隻是導火線而已,未必是最為主要的因素,若是王朝政治通明,倒也未必就會因為一兩次的天災就全體崩塌。
茫茫大漠之中,有一道的殘缺的土石壘牆,蜿蜒曲折,直向天邊。
這裡是戰國時期的燕國長城。
因為上百年間都沒有進行過任何的修葺,原本或許是巍峨雄偉的牆體,現在也是殘缺不堪。夯土暴露在外,若不是漠北相對來說少雨,恐怕早就被雨水衝刷得連痕跡都沒有了。
一隊人馬迤邐而行,領頭的騎兵打著一個燕尾認旗,三種簡單的顏色代表了這一片土地的管理者身份。
甘風帶著巡邏隊列,徐徐向前。
『今日便在城垛之下紮營歇息!』甘風向前一指,大聲呼喝道。
眾人歡呼起來,加快了一些速度。
這些騎士外麵都裹著紅黑色的披風,隨著戰馬起伏,便是宛如波浪一般的飄動。這些披風針線活細致,正是河東一帶的工坊製作出來的軍中所用製式披風,不僅可以用來在行軍當中防止風沙侵襲,在夜裡還可以作為臨時的披蓋,也可以成為戰馬夜間的馬衣,結實可靠,用途甚多。
而在這些騎兵披風之內的甲胄,則是全新升級的,專門為了長途跋涉而重新設計的輕便戰甲,采用了最新的鋼材和皮甲的相互結合的結構,主要針對於輕騎兵配置,兼顧了舒適、輕便和防禦力。
每名騎士都是輕銳敏捷,就算是嬉笑著前行,也帶有一種久經戰陣的煞氣。除了趁手的武器之外,其他裝備都在後麵的備馬身上。一騎雙馬,已經是北漠輕騎兵的標準配備了。
在這些備馬身上,有的是背負著加重的鎧甲甲包,可以讓這些輕騎兵在短時間內轉變成為重甲騎兵,或是衝陣,或是下馬頂著箭矢破壞拒馬路障什麼的;也有在馬背上多準備了箭矢的,這明顯是擅長騎射的騎兵的最愛;另外當然還有帳幕雨布乾糧烈酒油脂傷藥等等,林林總總的物資。
如此的騎兵,如此的裝備,自然是在北域大漠當中的獨一份。
論東漢人口財賦,主要集中是在冀州豫州一帶,其餘各州與之相比都是相差了不少,但是冀州豫州的財富,在東漢時期,卻不是很注重北方的防禦,甚少用在幽北,更不用說抵達燕國古城牆這裡了。
東漢立國開始直至漢靈帝時期,因為種種思潮,各家利益的關係,導致燕國長城一帶,基本上都是無人設防,任由鮮卑來去。
現在則是不同了。
趙雲根據驃騎將軍的指令,準備在北域建立都護府,那就不是簡單的說掛個牌子而已,必須做一點實事。在這些事情當中,最為重要的,自然就是勾勒出漢家地盤。
失去的,終將取回!
現在鮮卑基本上被打得七零八落,丁零人則是乘亂崛起,但是隨著氣候異常的變化,北域大漠當中的柔然和堅昆又向南遷移,以至於在漠北區域的勢力頓時混亂起來。
趙雲天生是一個謹慎的人。
如果說搞不清楚這些勢力變動的具體情況,趙雲是絕對不會輕易冒進的。
為了控製整個北域大漠,像是甘風張繡這樣的將領,就時不時要帶隊出來,遠巡大漠,一來是宣布領地所屬,另外一方麵也是不斷繪製和補充軍事地圖上的空白,以便於萬一有需要的時候,不至於兩眼一抹黑,不知要往東南西北。
甘風這一趟出來數百裡路,縱然馬上騎士都是久經戰陣的精銳,也未免有些疲了,尤其是這個甘風,時不時的跑出了性子,就像是二哈脫了韁繩一樣,嗷嗷亂叫著狂奔,要不是這些時日其性格來多少收斂了一些,說不得趙雲根本就不會單獨放他出來。
甘風確實有些氣悶。
這一路向北向東巡弋,竟然沒有發現什麼胡人部落,亦或是人馬蹤跡……
看來近幾個月來,丁零人大規模的收縮,是實打實的事情了。
這個結果,讓甘風覺得很不爽利。
對於他來說,沒仗打,簡直就是讓他渾身上下的骨頭都不舒服!
到了古燕國城牆之下的時候,甘風下馬便是爬上了殘破的土壘之上,然後迎著風向周邊眺望,喃喃的說道:『這群王八羔子,怎麼都這麼老實了?』
甘風的副手護衛隊率跟在後麵,聞言搖頭說道:『我說將主啊,這幾年有趙將軍在此,這些胡人哪裡來的勇氣過來冒犯?鮮卑,烏桓,丁零,還有那些什麼這個什麼王,那個什麼王的,那有一個討到什麼好處的?要我說啊,這些家夥肯定是有多遠滾多遠了!』
『呃……』甘風撇著嘴,『可莪就覺得有些不對勁……這群王八羔子天生都是白眼狼,又是貪食又是記仇,怎麼會那麼容易退走……明天繼續往北走!我倒是要看看,這些家夥到底是縮在了那裡?!』
護衛隊率砸吧了一下,『將主,你的意思是說這群胡人還敢再來?為什麼?』
甘風嘿嘿笑了笑說道:『他們沒吃的了……柔然人說在北麵的胡人都瘋了,甚至出現了相互廝殺……胡人死了那麼多牛羊,就像是我們漢人的農夫死了莊禾……沒吃的了……你說這群沒吃的人怎麼還可能老老實實待在原地等死?所以他們要麼就去北麵的柔然堅昆,要麼……就是不知道在哪裡憋著壞呢……傳令下去,都警醒些,明天繼續向北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