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打開南麵的城門更快,距離更短,但問題是夏侯尚害怕開城門的時候被對方反衝進來,畢竟夏侯尚自己不成啊,手底下不硬,隻能靠小兵推……
夏侯尚年少之時,也是有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的夢想的,但是很快就被現實當中的酒肉這兩個怪獸給打敗了,隨即發現躺平多香啊,反正自己隻要動動嘴,動手的事情讓旁人來做麼,不是很好麼?
就在夏侯尚將城中兵卒派遣出去之後不久,在城中的一個院落之中,忽然之間院門大開,從院子當中衝出了一些人來,亂七八糟的嘶聲呐喊著,一下子就湧了出來!
幽州本土豪姓大戶與曹氏集團的矛盾,其實已經到了一個非常嚴重的程度了。
雖然嘴上講仁義,但是實際上多數的矛盾的根源,都是利益。
幽州此地當然也不例外。斷人錢財,如同殺人父母,若是斷了一大家子,好幾個家族的財路呢?
所謂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靠著邊境當然就吃邊境。幽州,其實和隴右有些相似,邊境之處的財路,當然就是戰馬的貿易。
漁陽,有鹽鐵。然後用鹽鐵和其他的一些日常用具,和胡人換毛皮,換戰馬,向來就是幽州一帶最為普通,也是最為重要的貿易模式。要不然公孫瓚那三千白馬義從從哪裡來?真當公孫瓚會染色啊,生一頭花馬都能染成白的?
同樣的,偷偷摸摸從驃騎那邊搞來些高價戰馬,也同樣是重要的盈利項目。
就像是後世的走私車。
然後曹純就覺得不行,要規範市場,要將這些黑市取締……
曆史上麼,幽州和曹操勢力之間沒有多少矛盾,因為那個時候幽州北部比較鬨騰的烏桓人被曹操給按倒了在地上摩擦,鮮卑兩大王都還沒死,相互忌憚著都想著先安內,沒空和曹操掰手腕,所以幽州在曆史上是比較安穩的。
可是當下有了斐潛這根棍子,攪合得就有些不一樣了。
首先鮮卑沒了,烏桓也沒了,丁零人也殘廢了。原本可以和幽州做生意的胡人一下子就少了很多,但是這並不是重點,因為胡人本身也不可能拿大量的牛馬羊來進行交易,幽州本身也吃不下許多的戰馬,所以這個影響隻是使得原本充足的貨源減少了而已,可以通過提價來彌補利潤的減少。
然後,這就讓曹純受不了,也是幽州演變成為當下的矛盾爆發的根源。
趙雲的北域都護府給與曹氏在幽州的威脅日益增加,而想要進行抗衡,戰馬就少不了,但是日益高漲的價格讓曹純吃不下,曹操也同樣沒有多餘的閒錢來支援幽州。
一邊是迫切的需求,一邊是高昂的價格,怎麼辦?
自己辦。
就像是那什麼廣告一樣,去了中間商,自己賺差價。
然後呢?
中間商能不著急啊?不給整黃了啊?偷雞摸狗做奸細也要搞啊,要不然全家老小都被逼的喝西北風去?
於是乎,在河內司馬氏逃亡消息影響之下,一方麵是害怕,另外一方麵未必沒有狗急跳牆的意思,聽聞北麵胡人有戰事,曹純領兵往北而去,留下的夏侯尚自然比不上曹純的武力,也不像是多少智慧的樣子,這不抓緊機會折騰一下,難道還等曹純回來麼?
想要商談,也是必須要有資格坐上談判桌才行。
啥?
這是叛亂?
叛亂就叛亂,有什麼大不了的?
曆史上的曹魏,在曹操執政期間叛亂就有十次,曹丕有五次,後續曹氏也是叛亂不斷,直至曹奐最後一棒掉地上了……
不叛亂,怎麼能被詔安?
曹純領著主力部隊,假裝胡人南下,移動北上。一方麵是他不走,感覺內部的這些家夥不敢動,另外一方麵也是曹純他不太放心,萬一他在內部抓蟲子,外部真的打上門來怎麼辦?
不如真的晃蕩一圈,武力偵查一番。
可是曹純也沒想到,夏侯尚會這麼爛。
曹純已經將夏侯尚往低了考量了,根本不敢讓夏侯尚上前線,就讓他在後麵待著,結果還是出了簍子,當然,第一次後路大營的問題,可以說是夏侯尚不小心,但是在漁陽城這一次,簡直就是夏侯尚自己招惹的……
夏侯尚犯的第一個忌諱,他分兵了。
分兵不是太大的問題,問題是他在分兵之後,沒留後手。有軍事經驗的將領都清楚,留一隻預備隊很重要,有時候甚至能決定一場戰役的最後勝敗。
在城中這些人衝出來之後,夏侯尚頓時就有些懵了,『怎麼城裡還有啊?』
他是真沒想到城裡會有,因為之前城中沒有胡人,都是有戶籍的,夏侯尚自然也就認為都是安全的。然後城外來襲的胡騎馬賊也不是從城中出去的,所以夏侯尚在麵對捅向自己菊花的一刀的時候就慌亂了。
城中之人卻是目標明確,就是為了攪亂,然後在亂中取利,所以這些家夥不但是呼喝之聲響徹全城,更是一邊奔跑便是一邊將火把亂扔……
到時候即便是曹氏事後調查,也能推卸到奸細身上去,畢竟滿城的人都被火被迫出來了,誰知道誰乾的啊?
城中的人便是越來越多,放火的,救火的,假裝救火順便下黑手的,亂成了一氣。
『將軍!將軍!趕快下令罷!』
夏侯尚愣了一下,『對,對!傳令,讓那些人都回來!回來!』
『回來?那城外的怎麼辦?』
『先平城中亂!快去傳令!』夏侯尚現在還他娘的管什麼城外的胡騎,小命要緊!彆看夏侯尚嘴上天天喊著生死有命,躺平最香,可是真碰到了什麼事情的時候,依舊是他的命最金貴,少一根毫毛都不成!
兵卒無奈,便是奔往去傳令了。
金鐵之聲交錯響起,才剛剛奔向城外營地的曹氏兵卒收了勢頭,有些疑惑的停了下來,麵麵相覷,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Д??*)……
叮叮當當亂敲而起的鳴金之聲,祖七郎就知道事情不對勁了,同時他也猶豫了。
原本的計劃,城中的人是不參與行動的!
城中都是『良民』!
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了城中也發生混亂了呢?
如果說祖七郎是灰色的,半黑半白的話,那麼城內的大部分人都是算是白色的,負責銷售采購,以及安置家眷等等,但是不管是黑的,還是白的,亦或是灰的,對於祖七郎等人而言,都是屬於一個家族,都是一家人!
這幾乎就是鐫刻在祖七郎等人骨子裡麵的印跡!
照顧家人,幫助家人,家人有難,絕對不能袖手旁觀。
所以城內的人知道了城外是陷阱,便是出手了,而城外的祖七郎發現了不對勁,也同樣沒有隻想著自己。
『七爺!怎麼辦?』
按照計劃,是城中兵卒一動,為了避免自己被圍堵,就必須立刻撤走,可是現在城中的兵卒又回去了,而且可能會威脅到城內的人員……
烏雲翻滾著,不知道是因為受到了火光的刺激,還是已經積累到了極限,空中漸漸的飄下來一些雪花和冰渣,被營地周邊的火焰一熏,便是化成了細碎的雨水。
祖七郎仰起頭,臉色一變,『壞了!下雨雪了!』
雨雪一下,那麼火勢就不會持續多久,沒有了火勢協助,那麼曹營自然就不會混亂多久!
而一旦曹營不再混亂,那麼倒黴的就是祖七郎他們了!
城中也是相同,看這樣子火頭很快就會被壓製住!
猛然之間,祖七郎就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一樣,扭頭看向了黑暗深處,似乎有一個沉悶的聲音在陰影當中咆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