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布條那個時候之所以能蹦躂,是因為乾布條的那個時間段,剛好就是小冰河時期過去,整個華夏進入了一個較長的溫暖期,甚至比漢代的時候還要更溫暖,氣溫更高,使得在雪區之中原本不能種植的地區可以種植青稞小麥了,驟然增多的糧食,使得雪區的人口得到了一次較大規模的增長,眾多的人口推動了雪區的統一。
有利自然是有弊。
結果雪區統一之後,依舊是人口爆炸,乾布條又沒有辦法像是什麼邪教一樣表示吃一百天的小孩可以升官發財,大家一起來殺小孩什麼的,於是隻好將內部矛盾轉嫁到了外部。
從這個角度來說,李世民的和親政策或許就是昏招。和親在某個方麵上加強了乾布條的名望,使得乾布條可以壓下被統治的各個部落的不滿,沒有出現如同六國叛亂一般的事情,使得乾布條很順利的就傳給了濕布條。
所以斐潛懷疑,這一次雪區派遣出來了取經者,很有可能是因為雪區裡麵也承受了當下的小冰河時期的劇烈天氣影響,使得出現了非常嚴重的糧食縮減,並且造成了部落的動蕩……
窮,自然就思變。
光腳不怕穿鞋的,將那些富豪抓起吊路燈上,大家分肉吃!
富,就隻想著壟斷了。
必須保住現有的階級差距,彆讓那些窮鬼爬上來!
基本上就是這樣。就像是玄奘是初唐的時候走的。如果是在盛唐,即便是有高僧想要效彷玄奘,恐怕也沒有那個勇氣了。
既然要製定策略,斐潛雖然說是三天之內要新策論,但是那裡有可能真的有什麼策略,就能是三天之內定下來的?
所以譙並就出動了,一方麵是負責拖延,並且拖延得有技巧,不會讓這些取經人覺得有什麼問題,另外一方麵也是探知更多的信息,畢竟有些話,對於荀攸派遣出的使者官吏,這些人未必會說,但是對於同樣信奉五方上帝的教友,甚至是五方上帝的教宗,那或許就沒有什麼保密的必要了……
在加上從西寧的信息,多方麵的渠道之下,就避免了斐潛被蒙蔽的可能。
在法會上忙乎了將近一天,譙並回到了臨時的住所。
雖說是春天,但是到了晚上,隴右外麵的小風還是比較寒冷的。
屋內則不一樣了,熱氣烘烘,還有些小酒點心,簡直不要太舒服。
五方上帝教派並沒有什麼忌諱。葷素,香辛,甚至什麼殺生不殺生,都沒有限製。唯一提出要求的,就隻有個人要修行,要積功德。這種比較寬泛一些的要求,或許讓某些苦修士看不上眼,但是對於老百姓來說,尤其是發展泛信徒,就很容易了。
但是同樣的,也有弊端,就是使得當代五方上帝的『教宗』,至少是譙並自己這麼自詡的,並沒有多少的神秘屬性。
譙並不是武將,他也沒有多少本領,再加上沒有了神秘感,連作為五方上帝的『教宗』都無法讓人產生什麼敬畏。譙並也擔心這一點,所以他才要先做法會,提升在取經人麵前的神秘感。
『那幾個取經人前來參會了麼?』譙並當時在高台之上,並沒有完全注意到台下的情況,隻能是在法會之後,去詢問自己的徒弟。
『來了!都來了!看得可認真得了!』負責重點關注取經人的徒弟眉飛色舞的說道,『師傅你不知道,他們跪在地上磕頭啊,那咣咣的啊……』
譙並笑著擺擺手道:『這個就不要說了……若是對五方上帝不虔誠,也不會長途跋涉而來……對了,聽聞日間韋少郎君還來了?可有什麼言語交待?』
『來是來了,可是見師傅在祭壇之上作法,便直說晚上再來……』徒弟說道,『也沒有說究竟是什麼事……』
韋康來了,很顯然就是想要過來分一杯羹的,要不然辛辛苦苦從張掖趕過來就是為了見個風景?這事情,可是太興七年開春的政治大事,作為韋端之子,當然不可能一點消息都沒有收到。
『荒人東來,主公引之為策……』譙並緩緩的說道,『這韋少郎君,嗬嗬……算了,估計也差不多該到了……』
正說話之間,便是有人在屋外稟報,說是韋康來訪。
譙並撇了一下嘴,然後換上了風輕雲澹的神情,讓徒弟前往迎接,然後自己站在小院門口之處相迎。
『見過譙天師!』韋康拱手為禮。
譙並甩了一下拂塵,『五方天尊!見過韋令長。』
兩個人都是笑嗬嗬的。
手拉手,好朋友一般的走進了房屋之內。
其實兩個人之前都沒有什麼交情。
不過政治上的人物都是如此,交情麼,不過就是談事情的時候好談一些罷了,沒有交情的,創造交情也要談。
就像是當下韋康,很是將之前的法會讚揚了一番,說他看到祭壇之上譙並,焚香於爐,注水於盂,焚燒符咒之時,頓時天上風雲際會,隱隱有神光閃現,果然是法力通天,令人敬佩……
譙並打著哈哈,一邊口稱不敢,一邊心中滴咕,就算是韋康將其誇到天上去,也不輕易開口。
韋康無奈之下,見譙並並不吃這一套,才緩緩的詢問了關鍵之處:『不知天師前來,可有定下何經相授?』
取經麼,當然先要有真經。
但是具體真經又是什麼,那就不一定了……
要知道,所謂道經,其實並非真的就都是存粹說『道』的。
聽聞韋康此言,譙並便是心中明白,為什麼韋康會前來有意奉承討好了。
譙並微微笑道:『既然是荒人千裡虔誠而求,那麼吾等自然也不會許之假經……五方上帝自有天書五卷,對應五方五帝,至於荒人可求得何經,那就看荒人自己是否有緣了……』
五方上帝的天書五卷?
韋康揚了揚眉毛。
關於這個五方五帝五卷天書的傳說很多,韋康在長安的時候,就有聽聞。
有人說天書上記載著五方五帝傳遞給人間的意誌,也有人說天書之中是先知聖賢對於未來世事的預言,還有有人說天書本身就是一個彙聚了無上神仙威能的法器可以用來斬妖除魔……
至於更離譜的說什麼天書就是登仙簿,隻要在上麵寫上自己的姓名就可以脫胎換骨成為神仙,亦或是可以讓死去的人從九幽黃泉之下重新活過來等等,這些傳聞五方上帝教從來沒有特彆辟謠過,隻是說有天書,但是具體怎樣,就是閉口不言。
韋康當時在長安,他的生活和這些所謂的天書,當然有一個相當大的距離,所以他也沒有在意這些事情,就像是聽一個故事,亦或是一個笑話一樣。他根本就不相信有什麼天書的存在,即便是現在譙並當著他的麵確定了有天書,韋康依舊懷疑這個天書不是什麼所謂的天帝之書,更不是什麼可以撼動天地的神仙法器,而僅僅是某個子的上古書籍而已。
沒錯,就是老子。
韋康的核心目標是什麼?
韋康從始至終的目標都沒有變化,他並不是想要在隴西這一片土地上貢獻他的青春、智慧和力量,他唯一的目標,就是向上爬。
所以韋康根本不會去關心什麼取經人,也不會在乎譙並講得是真話還是假話,韋康他隻想要從這一件事情當中撈取好處,來為他的晉升做好基礎。
更何況自從斐潛在隴右隴西一帶推行新的『四三二一』郡縣製度之後,縣令的權柄被切割分開,若是原先多少可以稱之為『縣尊』的話,那麼現在頂多就是一個『縣長』而已,發布什麼命令也需要集合眾人商議,和之前那種一縣之內獨斷專行製度模式已經迥然不同。
這樣的情況下,韋康又怎麼會喜歡在縣令這個位置上久待?
在知曉了取經人之事後,韋康就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
道經能有什麼?
還不是老子?
而老子的道德經,韋康他熟啊!
不就是『道可道非常道』麼?
可是譙並卻瞎扯什麼天書?
這不是欺負人麼?
欺負那些不識字的南荒人,亦或是普通百姓也就罷了,還在堂堂關中韋氏麵前打哈哈,裝湖塗,是不是有些侮辱智商?
韋康畢竟年輕,臉色當即就多少有些變化,然後被譙並看了出來,便是笑了笑,甩了一下拂塵,『這天書,可是主公欽定……絕非尋常之書……』
其實譙並不知道斐潛定了沒有,但這不妨礙他忽悠韋康。
至於天書,那隻不過是敘述五方上帝來曆和各種神跡的書籍,說是道經麼,多少也算,但是說是有大法力的『天書』,亦或是『真經』,嗯……
『吾等凡夫俗子,怎能知曉主公之運籌乎?』譙並瞄了韋康一眼。
若是韋端來,譙並多少還給點顏麵,至於韋康麼,什麼都沒表示,空口白牙就要譙並幫忙……
嗬嗬,當自己臉大麼?
韋康瞪圓了眼,『主公欽定?主公欽定何書?』
韋康腦海裡麵一片茫然,這驃騎,為什麼一點機會都不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