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エ) ̄)……
煙柱張牙舞爪的升騰而起。
無數的嘶喊聲、慘叫聲響在耳朵裡,火光散耀在四周,映照在眼睛裡。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在新和城的那一天開始,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刺殺。
惹怒了呂布。
於是,惡魔反而被呂布釋放了出來。
附庸軍大笑著,屠城、搜掠。
僧侶被抓出來,當場處死。
隨著這些僧侶的死亡,真正的地獄降臨到了這一片的土地上。
有了第一次,似乎就可以有理由做第二次。
第三次,然後無數次。
隨意殺戮,瘋狂劫掠,借著抓捕刺客凶手的名義,火光隨處可見,躲在城內的平民大批大批的被抓出來,稍有姿色的女子必然受到淩辱,敢反抗者被殺死,被毆打,甚至被插在了木樁上活活燒死,被綁在馬後拖死的情形,比比皆是。
先是附庸軍這麼乾,後來連呂布手下的西涼兵也加入了進去。
昔日這些西涼兵在長安三輔劫掠的記憶,似乎又是再一刻的複蘇了。
如此一來,自然就引起了大規模的反抗。
對待這種反抗,呂布隻有一個做法,就是殺。
繼續殺。
殺到服為止。
龜茲國的白山找到了呂布,指證白蘇是背後的主使者。
呂布便是調轉了大軍的方向,直接指向了龜茲國的都城,丘慈。
龜茲國的國王白蘇大怒,一方麵表示自己並沒有刺殺呂布,另外一方麵則是表示呂布濫殺無辜,屠戮僧侶,罪大惡極雲雲,自然是惹得呂布越發的不滿,於是直接下令攻城。
丘慈城背山臨河,又是多年修整,有內外甕城,城高牆厚,又是依照山勢高低落差,城中又有許多信佛之人,聽聞了呂布殺戮僧侶的行為之後,便是爆發出了極大的憤慨,主動幫忙白蘇進行防禦。
呂布炸開了兩次城門,但是衝擊無果。
因為道路狹窄,內城高台上又有弩車,即便在戰場上武勇非常的呂布,都不敢直接麵對弩車的威脅。
一時之間,在丘慈城下,就變成了拉鋸戰。
……ヽ(;Д`)……
張遼一路狂奔,但是等他到了西域,臨近西海城的時候,迎接他的不是飄揚的彩幡,而是黑色的,被燒成焦炭的屍體。
一具又一具的屍體。
這裡明顯是被屠殺過的村寨。
血腥和腐爛的氣息,彙集成為死亡的味道,讓即便是在戰陣之中習慣了生死的張遼,都不由得深深的皺起眉頭。
張遼騎在馬背上,提著長槍。他的手緊緊的握著長槍,就像是麵前有一個無形的對手。平日裡麵穩如泰山一般的手臂,此刻卻在微微顫抖。
外圍的騎兵正兜出了一個圈子,偵查四周的情況。
『這是被……被胡人襲擊了麼?』張遼身邊的護衛問道。
張遼沉默著,翻身下馬。
『這是屠殺……』張遼緩緩的說道。
他將長槍立在了地上,微微抬頭。
他似乎看見了一群凶窮極惡的家夥襲擊了這個村寨,然後將村寨之中的人口都從家中驅趕了出來,直至到了這裡,然後就展開了屠殺。
村民們哭喊著,死去了。
張遼往前走了幾步,走到了一具屍首麵前。
很明顯,用來焚燒屍體的燃料,是這些村民辛辛苦苦搭建的房屋門板,屋簷,是這些村民的草料,布匹,毛氈。
『這些家夥收刮了一切……』張遼低聲說道,『不值錢的都被扔在了這裡……也或許是他們拿不走那麼多,所以乾脆都毀了……燒了……』
護衛沉默著跟在張遼身邊,不知道說什麼好。
張遼歎了口氣,轉身正要準備離開,卻猛然站住了,回過頭彎下腰,仔細看著那已經被燒焦的屍體,然後臉上漸漸的孕育出了憤怒的神色,眼眸之中閃爍著雷霆般的怒火。
張遼抬起頭,跨過了那具單獨的屍首,然後走向前麵一堆橫七豎八,殘破不堪,焦黑一片的殘骸。
因為西域這裡氣候大部分時間都很乾燥,並且風沙經常很大,所以房屋一般都是修建在避風之處,甚至很多是半地下的。
算是升級版的地窩子。
在地上找尋一個乾燥堅固的地方,然後向下挖出空間來,地麵上再搭建出半高的牆體,然後夯實黃泥牆,開出窗戶,搭建上房梁,也就成為了一個簡單的住所。
現在這個地窩子之中,就被塞滿了屍體。
這些殘骸是被集中扔到了這裡,然後再用火焚燒的。
一些屍首被燒成了焦炭狀,黑漆漆的骨頭外麵裹著一層碳粉一般的支棱著在空中,相互交錯在一起。有幾個頭骨,不知道是被砍下來的,還是燒斷了的,隨著張遼腳步的接近,便是滾落下來,在地麵上濺起黑煙。
頭骨在地上滾動著,然後撞上了其他的殘肢,停了下來。漆黑的眼眶一邊隱藏在那殘肢之下,一邊則像是盯著張遼。
張遼默默的繞開,走到了那一堆屍首麵前。
雖然過了火,但是並沒有完全燒乾淨,外層的屍首基本上都碳化了,但是內層的屍體則更多的是烤熟了,並且經過了一段時間的腐化,越是離得近,臭味便是越發的濃鬱,充斥四周,凝而不散,就像是三四月份的梅雨季節一樣,即便是沒有下雨,走在路上都像是被包裹在水裡。
在屍首堆邊上,有食腐的動物來過的痕跡。
那些被蓋在下麵的腐爛屍首,被食腐動物,大概是狼或是豺狗扒拉出來,然後大快朵頤,咬開了屍首的肚皮,大口吃肉,大口嗦腸子,現場一片狼藉,裸露在外的肋骨,空洞的腹腔,還有……
張遼的目光一凝。
『將軍……』張遼的護衛落後了張遼幾步,看著那些殘骸屍首,多少有些遭不住,不由得叫了一聲,『將軍彆往前去了,小心疫病!』
張遼看著那些被拖拽出來的腐爛屍首,不知道是不是被氣味熏的難受,亦或是什麼其他的原因,他的臉色非常難看。
『將軍……』護衛再叫之時,就見到張遼退了出來,『將軍這是……』
張遼左右看了看,指了一下在屍骸堆周邊的那些土坯牆體,『叫些兒郎,把那些牆都推了罷……也算是入土為安。』
夯土的黃泥牆很快就被推倒了,覆蓋在了這些屍骸之上。
散落在外的屍首也被推到了黃土之下,然後又有一些兵卒運來了更多的黃泥,將這一處大體上堆成了一個無名的墳。
墳前則是張遼手下從村子裡麵翻找出來的一塊類似於大塊鵝卵石的石頭,比較扁平狹長形狀,立著插在了墳前,充當墓碑了。
墓碑上沒有字。
張遼也不知道應該在墓碑上寫什麼字。
這些或許是早些年從內地裡麵遷徙而來的黔首百姓,或許有名字,或許沒有正經名字隻有編號,但是如今,這些人最終停下了遷徙的腳步,永遠的留在這一片土地上。
張遼在墳前肅立了很久,然後上馬,提槍拍馬向前。
他捏緊著長槍,手背上青筋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