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隻能依靠傳令兵往來奔跑……
這個弊端在不是那麼激烈的戰鬥當中,並不會暴露得太明顯,因為留給塔克薩和西域邦國的各個將領之間的時間很充裕,他們可以在每天晚上集中起來,開一下會,然後分派一下任務,第二天各部分就按照開會所分配的任務流程各自去做。
在攻打軍寨的時候,這個問題其實已經是有一些表現出來了。當時在進攻的過程當中遇到了一些問題,塔克薩明顯都是無法進行快速協調和變化,隻能是眼睜睜的乾看著,等到第二天再改進,再變化,以至於攻打軍寨的過程當中並不能持續給於軍寨強大的壓力,明明西域聯軍人更多,但是就無法淋漓儘致的發揮出全部的力量。
而現在麼……
在張遼奔襲而來的時候,這個問題在一瞬間被放大了。
塔克薩派遣出了傳令兵,西域邦國的將領也派遣出了他們的傳令兵,這些傳令兵並非像是戰略遊戲當中那樣瞬間可以抵達,他們要在茫茫的人群當中尋找自己傳令的目標,要在各個部分之中詢問他們尋找的人究竟是位於哪裡,更為麻煩的是這些他們要尋找的人並非是固定不動的……
張遼沒有給西域聯軍商議的時間,直接發動了進攻!
旋即西域邦國的統領將校就紛紛呼喝著,派遣出了傳令兵去找塔克薩,而其下的千騎長也派出了傳令兵,找他們的上級詢問要怎麼辦,然後他們同時也碰到了百騎長的傳令兵,在詢問他們怎麼辦。
一時之間,戰場上幾乎所有的傳令兵都在奔走,然後都在大喊,都在茫茫多的旗幟當中辨認屬於自己要找的部隊。
這就像是在後世的大廣場,或是大商場裡麵要找個人,即便是有電話,約定好了在某個地方,然後就是見不到人,兩人拿著電話大喊,最後要逼著使出絕招——
『你就站在哪裡!彆動!』
廣場商廈裡麵可以讓人站著彆動,甚至不得不添加了帶編號的『彙合點』,而戰場上可以麼?就算是有這樣的彙合點,西域聯軍能做得到麼?
見到漢人軍騎,烏泱泱一片鐵牆也似的壓上來的時候,也堅守崗位,站著彆動?
因此即便是塔克薩明確意識到張遼前來是為了支援或是營救軍寨的,但是也無濟於事,他手下的這些西域邦國的統領隻是名義上的手下,平常還能慢慢的挪動,安排調度,而現在情況突發的時候,塔克薩就根本指揮不動了。
塔克薩的計劃,是讓這些西域聯軍一同去攔截張遼通往軍寨的道路,然後讓張遼陷入西域聯軍的重重包圍之中,用陷阱攔截住張遼的衝擊,最終用絕對的人力堆死張遼……
這個計劃在理論上有問題麼?
一點問題都沒有。
塔克薩深知即便是他的直屬兵馬,都未必是漢人軍騎的對手,因此其他的西域兵馬,就更不指望說能夠單獨的和漢人軍騎作戰了。所以從塔克薩謀劃的開始,就是準備用人力換取勝利,用征召兵去抗近衛兵。
天山的白雪很白。
西域的天空很藍。
但是現在,在這些美麗卻顯得有些冰冷的色調裡麵,便是忽然增加了豔紅的血色。
最接近張遼等人的西域邦國是鄯善。
童格羅迦快哭出來了。
人往往都是如此,越是害怕什麼,便越會遇到什麼。
鄯善原本是想要偏離戰場,避開塔克薩以及他手下貴霜人的侵擾,所以故意選擇了一個相對於比較靠外一些的區域,並且因為往西的方向大多數的草場都是被其他的部落什麼的占據了,即便是沒有人的也是差不多被啃光了,因此鄯善他們隻能選擇更靠近東麵一些。
原本鄯善以為這也不算是什麼問題,因為靠近東麵並不代表者他們就永遠都在第一線,等西域聯軍往前滾動而行的時候,鄯善他們自然也就變成了第二線,第三線,然後就可以找個機會撤離……
但是沒想到還沒等他們撤離,張遼就來了。
現在,鄯善王叔童格羅迦,就必須麵臨他自己選擇的後果了。
在漢軍騎兵出現的時候,周邊頓時雜亂的號角聲已經讓所有人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也都不知道究竟要做什麼,各種不同的號角聲除了離得近的那些還算是能聽得清楚之外,還可以進行陣型的調整,而其他大部分的西域聯軍都是聽到了兩個或是兩個以上不同牛角號聲……
最外圍的鄯善國的騎兵,根本來不及聽什麼指令,也沒有時間分辨那些不同的牛角號聲裡麵有些什麼信息,便是憑著本能迎了上去!
鄯善人,或者說是樓蘭人,在某個時間段內,還是很能打的,曾經也號稱是西域七大強國之一,但是自從被匈黑子和漢胖子兩個人輪流狂扁了幾次之後,鄯善人便是連原本的樓蘭的名字都不敢要了,王都都舍棄了,隻想著和這兩個凶人越遠越好。
其實當下西海城的地盤,當年就是樓蘭人的,隻不過現在麼……
因此說鄯善人心中,多少沒有一些對於漢人的痛恨,那是不可能的。
痛了,才會恨。
可是光有痛恨,有用麼?
若說當年鄯善還是樓蘭的時候,還多少能和匈奴和大漢打幾個回合,那麼現在鄯善和大漢之間的差距,就不是縮短了,而是被拉大了。
就像是匈奴,一開始和漢人戰爭的時候,還可以麵對麵的硬抗,甚至用騎兵直接衝擊漢人的軍陣,將漢人的皇帝困在了山頂,差點讓其連老婆都賠出去了。可是隨著漢人全力的發展,瘋狂的爆兵,修建鐵匠鋪升級科技,匈奴的騎兵就從正麵的強攻不得不變成了遊擊,然後再度變成了以空間換時間……
絕對劣勢麵前,手速二百五都不夠用!
漢人鐵騎,如今比當年衛青霍去病之時還要更加的精銳,彪悍,身上的裝備要比大漢的任何時候都要好,統領的將軍也是當下一流的騎兵將領,而反觀鄯善,或許比當年的樓蘭好一些罷,但是也就隻有那麼好一些了。
鄯善的騎兵,揮舞著彎刀,看著像是很犀利的砍在漢人鐵騎身上,卻頂多隻是崩飛了幾片的鐵甲,繃斷了幾根絲絛而已,濺起的火星還沒有來得及點燃什麼,便是在空中不甘心的隨著鄯善的騎兵一同湮滅在了漢軍鐵騎的隊列之中。
麵對著鄯善人的自發攔截,張文遠同學甚至都沒有任何的感覺。自己捅穿的,是敵軍的陣列麼,還是對方的薄膜?
另外一邊的童格羅迦,看著漢人的軍隊奔湧而來,看著自己的『精銳』騎兵,一個個的淹沒在漢人洶湧的鐵騎之下,心就像是掉進了冰窟當中一般,撕裂般的疼痛,並且絕望。
甚至他還看到漢人騎兵在隊列的最後,還像是雜耍,亦或是炫耀,將他背上的認旗向下,狠狠的紮在了鄯善人屍橫遍野的地方……
『不!』
童格羅迦咆哮著,企圖否認眼前的這一切,或是覺得這是噩夢,而他還在夢裡麵,沒有睡醒。
可是下一刻,戰場上飄揚而起的濃烈的血腥味,使得他不得不接受了這個現實。
當年樓蘭打不過漢人,現在的鄯善也同樣打不過。
甚至是越發的打不過了……
童格羅迦惡狠狠的拔出了戰刀,然後咬著嘴唇,衝著張遼衝來的方向在空中死命的劈砍了幾下,似乎這樣就能將他的憤怒和不甘心完全施加在張遼的身上,將他內心當中的詛咒也同樣攀附在其兵甲長槍之上,滲入其身軀之中。
然後,童格羅迦便是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彎腰駝背,慫著腦袋,調轉馬頭,從牙縫裡麵蹦出幾個字:『撤!快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