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遇有點分神,被冉禁發現了,笑著問她:“你不是想接手遲氏集團嗎?回頭這些事情你都得自己做的。現在先了解一下,多學習,以後才不會手忙腳亂。”
遲遇不解:“什麼意思。”
“你難道不想接手遲氏嗎?”
遲遇一下子坐直了。
此時車已經到達STAR集團的地下車庫,冉禁說口渴,讓司機出去買瓶桃汁回來。司機很識相,跑到隔壁大廈去買桃汁了。
“為什麼這麼驚訝。”
車裡隻剩下她們倆人,冉禁微笑道:“我以前也跟你說過啊,你姐姐的心血我會交給你的。”
遲遇當然記得,也記得當時冉禁說的後半句:“但不是現在。”
“嗯,現在……的確不能。”冉禁微有些情緒的漂移,而後很快轉了回來,“總會有那麼一天的,現在的你還在學習,但學得很快。我相信不用多久你就能獨當一麵了。”
原來那天的劍拔弩張之時,冉禁說的話是真的,並不是在演戲。
隻不過當時她倆情緒正僨張,說出來的話從耳朵流入內心的過程中,混入了一點就燃的油,怎麼聽都容易上火。
冉禁繼續說:“遲氏交到你手中之後,有幾個值得托付的人可以幫助你。但是這些人性格不同,跟他們打交道的方式也不同。回頭我寫一封郵件給你,你可以慢慢看。”
寫郵件哪有當麵說來得快,冉禁想的是遲遇應該不想和自己麵對麵太長的時間,所以還是寫郵件比較好。
寫郵件的話也容易保存,方便以後反複。
“下車吧,跟我上樓……”
冉禁就要推開車門的時候,遲遇問她:“你這話裡話外的意思就好像我接手了集團,你就會不在了。”
冉禁握著車門把的手停下了動作。
遲遇拉住她的胳膊:“你打算去什麼地方?你把我交托給彆人之後,你要去哪?”
姐姐是不是冉禁殺的,姐姐的死究竟和冉禁有沒有直接的關係?
遲遇看到監控視頻的那一刻所產生的萬分確定,慢慢被一絲絲一縷縷違和的細節切割得體無完膚。
絕對的不在場證據、孤身一人的瘋狂工作、為了躲避追擊反而被潑上汙名……
即便在被遲遇懷疑,被針對的過程中,依舊在為遲遇不露痕跡地著想著,幫她規劃未來。
遲遇真的不確定了,冉禁在姐姐死亡這件事上究竟扮演的是什麼角色。
突然出現在視頻裡的姐姐猝不及防地撕扯開遲遇的神經,而當遲遇意識到冉禁也有可能突然消失的時候,她無法控製自己,拽住了冉禁,不想她走。
“如果,姐姐不是你殺的……姐姐最後一通電話也是打給你的,你一定知道什麼。”
遲遇扣住冉禁的手腕,幾乎將她整個人壓在車椅上,這個畫麵像是某個帶著血腥味和眼淚的夜晚的重演。
冉禁眼睜睜地看著遲遇眼眶變紅,聲音也在發顫,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迫切甚至無助的遲遇。
“姐姐到底是怎麼死的……你一定知道什麼,你一定知道的……姐姐對我而言意味著什麼你比誰都懂。冉姐,你告訴我好嗎?你能不能告訴我……”
遲遇最終沒有落下眼淚,冉禁在極近的距離下看見她在用力全力克製自己,眼淚噙在眼眶裡就是將掉不掉。
她手中甚至沒有用力,隻是想要挽留,想要知道她最該知曉的一切,沒有任何進犯的舉動。
越是堅強的遲遇,越是讓冉禁無法抗拒。
看著遲遇動容的樣子,冉禁幾乎要失控。
但她還是忍住了。
“你弄疼我了。”冉禁沉著聲音,彆開了目光,“再不上去的話,今天的行程就要來不及了。”
內心的狂風暴雨和望眼欲穿,被冉禁的一句寒冷如冰的話徹底澆滅。
遲遇所有的表情都凝固在了臉上,雙眼丟了魂一般,手指抽搐般動了動,鬆開了。
冉禁立即掙脫,從她的身下起來了,推開車門跨出車廂。
轉身背對遲遇的一瞬間,冉禁用力一口咬在唇內。
鮮血的味道和尖銳的疼痛,幫助她壓抑住了不可控製的顫抖和淚意。
不能,不可以,現在不是時候,一切都還未塵埃落地。
冉禁在心裡跟自己說,你也不配。
深深地呼吸,用力將心裡的情緒擠走,冉禁喑啞的聲音很低很低,仿佛磨在砂石地上:
“走吧……”
眼睛被剛才憋回去的一層淚浸漬得發乾發痛,遲遇的整個世界都在發白,在搖晃。
遲遇看著冉禁依舊沉默不語、瘦削的背影,融在地下車庫的晦暗中,仿佛隨時都有可能消失。
遲遇帶著一身致命的毒刺衝向冉禁,冉禁並不在意自己會不會被刺傷,反而在擔心遲遇的刺要是斷了會不會痛。
遲遇曾經那麼堅定地相信冉禁是凶手,如今卻不那麼確定了。
她也曾經那麼確定自己要利用冉禁的感情,無論是哪一種感情。可現在,她也不那麼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