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禁拄著拐親自下廚,給奈奈做了她最喜歡吃的黃油煎蘆筍,磨了些黑椒玫瑰鹽。
勸了冉禁半天都沒法將她勸出廚房的遲遇,在一旁打下手,聞到了香味,停下手裡醃製魚肉的動作,往冉禁這兒看。
冉禁正在精益求精地擺盤,一點兒湯汁或是鹽落在盤邊,她都要拿廚房紙巾給擦乾淨,保證整盤菜美味又美觀,這才讓劉阿姨端出去。
以前冉禁對她和她姐就這樣,總是把最好的給她們。
而現在姐姐不在了,又多一個小祖宗。
遲遇說:“至於嗎,一盤蘆筍而已,我順手就煎好了。你還不能自己站呢就想著伺候這那小崽子。”
遲遇是常常對她撒嬌,但這種帶著點兒脾氣的語氣倒是很少。
冉禁有些莫名:“我也不好總坐著,醫生不是說了麼,多活動對我複健是有益的。怎麼啦小遇,我在這兒礙事麼?”
“可不麼,你去陪她玩會兒吧,不是說回國前儘量多陪陪她?煎龍利魚簡單,不用叫劉阿姨了,我來,一會兒就好,你出去等著。”
冉禁不知道為什麼遲遇突然不高興,也沒敢繼續在廚房裡待著,輕聲說了句“那我在外麵等你”,就拿著蘆筍出去了。
遲遇:“……”
還真走了。
遲遇給魚翻麵的時候,回想了一下剛才自己一係列的舉動,有點兒拈酸吃醋的嫌疑,莫名其妙的。
我跟一個三歲的孩子爭什麼寵。
將龍利魚端出來的時候,見奈奈和冉禁坐在沙發上。
冉禁拿著一本畫冊,正在給趴在她腿邊的奈奈說畫冊裡的故事。
將餐盤放下時,遲遇想起在來的路上她問冉禁的話。
“奈奈的幼兒園在哪兒?我們順路去把她接回家吧。”
冉禁回答得不快不慢:“她沒在幼兒園,她在家裡。”
“為什麼?”
“她身體一直都不好,不宜頻繁接觸外界。”冉禁說這番話的時候,難得沒有看著遲遇,而是凝視前方,“就是因為隻有在這兒有專門針對她疾病的研究所,不然的話,你姐姐早就把她接回國了,也不會現在才讓你知道她的存在。”
“她得了什麼病?”
“大腦方麵的問題,我也說不清楚,時好時壞的,不容易治好,隨時都有可能……”
冉禁的餘光裡,遲遇的表情很平靜,單手扶在方向盤上,正在等待綠燈。
“所以,姐姐才不跟我說的吧?”遲遇轉頭看著冉禁,“怕剛剛和奈奈建立起感情,她就有離開的可能。”
冉禁淡淡地“嗯”了一聲。
冉禁不是個喜怒形於色的人,在遲遇麵前的確稍微會多一些情緒,但因為認識的時間太久了,遲遇能從很細節上察覺出她情緒上的變化。
有時候是從回答的懇切程度來判斷,有時候甚至連她語調細微的變化,都能聽得出來冉禁是不是想回答這個問題。
在姐姐過世之前,冉禁對她可以說是毫無保留。
姐姐過世之後這段日子,遲遇明白了,無論是冉禁還是姐姐,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
當她提到一些敏感問題時,冉禁會下意識地冷淡處理,這是冉禁的習慣。
……
遲遇將煎魚放在桌上,叫她倆來吃飯。
奈奈一下子坐起來,似乎沒想到自己居然還要和這個可怕的小姨姨同桌進食。
“來吧。”冉禁要將奈奈抱到椅子上。
遲遇快她一步將奈奈攔腰抱起,奈奈嚇得差點叫出聲來,遲遇把她穩穩地在餐桌邊擱置好,捏了一把她的小臉蛋:“會自己吃飯嗎?不會還要人喂吧?”
奈奈眼睛裡亮晶晶的,又怕又氣,低聲嘟囔:“我兩歲的時候就會自己吃飯了!”
也是兩歲才自己吃飯的遲遇大言不慚:“兩歲才會,小傻子。”
奈奈:“……”
遲遇回頭要去攙冉禁,發現冉禁已經自己拄拐走過來了,看奈奈坐在這兒硬邦邦的都不敢動,哭笑不得:
“小遇,你可是小姨姨,怎麼成天欺負奈奈。”
遲遇挽著冉禁的胳膊,慢慢地將她扶到椅子上,甜甜一笑:“我這不是跟奈奈溝通感情嗎,哪有欺負她。對不對,奈奈,我欺負你了嗎?”
奈奈見冉禁對遲遇的字裡行間根本沒有一點兒責備的意思,兩人還挨得這麼近,突然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脈,打算就地反擊,隨後“哇”地一聲,大哭。
冉禁立即站起來,過來抱她:“怎麼了,怎麼哭了?”
奈奈環住冉禁的脖子,擠進懷裡哭,痛斥道:“她打我!”
“啊?”冉禁疑惑地看向遲遇。
遲遇全程就捏過奈奈小臉蛋,但是因為背對著冉禁,視野全都被擋住了。
遲遇:“你這小王八蛋還會說謊?我什麼時候……”
遲遇一開口,奈奈哭得更慘。
冉禁趕緊將她抱起來,在劉阿姨的幫助下把她往臥室裡帶,安撫她。
遲遇見奈奈兩隻手環住冉禁的脖子,小腦袋擱在冉禁的肩頭,大眼睛裡還藏著淚,表情卻已經完全沒了剛才的楚楚可憐。
她霸占著冉禁的懷抱,得意洋洋,將臉龐貼在冉禁的脖子上,頭發絲掃著冉禁的肌膚,有點兒癢。
傷還沒痊愈腿腳也有點不便,但冉禁還是將她緊緊抱著,耐心地哄她。
遲遇:“……”
小鬼,你這是在挑釁?
說挑釁奈奈還真就挑釁,她捧著冉禁的臉,吧唧一口親上去。
冉禁側過臉,依舊對她溫柔地笑。
被抱進屋裡的時候,遲遇清晰地看見奈奈向她做了個鬼臉。
遲遇:“…………”
確定這是姐姐的孩子?
這是姐姐和誰的孩子啊,這麼討厭的個性怎麼來的?哈!這死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