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遊樂園打烊, 遲遇才依依不舍地跟冉禁一塊兒離開。
後來她又給冉禁買了好多小動物的帽子,非要她一個個試戴。
每戴一個遲遇都說可愛可愛,買買買。
鬨得冉禁想說一個“不”字都不舍得。
往車裡搬東西的時候,遲遇才知道自己買了多少玩意, 後座幾乎被占滿, 光是那隻大黃雞就占了一大半的空間,腦袋還被擠變形了, 正用一雙不善的眼神瞪遲遇。
“你買的實在太多了。”冉禁頭疼, “我家裡根本放不下啊。”
“放得下, 你書房和臥室都空空蕩蕩的,放幾個玩偶的位置還是有的。”
冉禁看著小熊貓、小鴨子、小狐狸……各種小動物的毛絨帽, 麵對每一個小可愛, 她都覺得自己超齡了。
可是, 這些都是遲遇買給她的, 她又好想要。
“你要是覺得擺不了,我去給你收拾。”遲遇大言不慚。
冉禁可太知道她了:“你自己的屋子都從來不收拾,還能給我收拾嗎?”
“你這是不相信我。”遲遇單手撐在車門上,“我今晚就殺你家去, 現場給你表演一個。”
玩了一晚上, 兩個人都忘了冉禁的膝蓋還沒完全好,坐到車裡往公寓開去的路上, 冉禁在默默地給自己的膝蓋按摩。
“對哦,玩過頭了。”等紅燈的時候遲遇看向她不舒服的膝蓋, 擔憂道, “怎麼樣, 很疼嗎?”
“沒事, 活動一下就行, 也是我自己沒注意。”冉禁看上去的確沒有很不舒服的樣子,依舊在笑,“太開心了,忘了這事兒了。”
冉禁不是一個愛笑的人,在遲遇的記憶裡她身上總是帶著沉甸甸的晦暗之氣,走到哪兒陰鬱感都如影隨形。
很少能見笑容在她臉上掛這麼久。
“怪我,沒提醒你。”
這個紅燈有點長,遲遇身子往冉禁的方向傾了點兒,伸手握住她的膝蓋,想要捏捏看有沒有積液,有沒有腫起來。
冉禁被她握著,身子隨著眼神逐漸僵硬。
遲遇幫她揉了揉,感受了一下,說:“應該沒積液,一會兒我上樓給你拿拐杖,你在車裡等著我。”
“不用。”冉禁說,“到電梯幾步路的距離,我能走。”
“拿拐杖還是我給你抱上去?”
“……”冉禁沒想到遲遇會這麼強勢,“那,拐杖吧。”
綠燈亮了,遲遇對她甜甜一笑:“乖。”
冉禁:“……”
下一個紅燈,遲遇伸手往後座撈了一頂小熊貓的毛絨帽,扣冉禁腦袋上。
冉禁:“?”
“晚上了,降溫,護著點腦袋,不然膝蓋又會疼。”
整個腦袋被小熊貓垂下來變成護耳的黑爪子護得嚴嚴實實的冉禁:“??”
遲遇也戴上同款帽子,開了音樂哼著歌,往冉禁的公寓去。
到了公寓停車場,遲遇讓她在車裡坐著,抱著一大堆玩偶上樓,塞到書房後很快拿了拐杖下來。
冉禁的公寓的權限一直都對遲遇開放,到現在也沒改,遲遇進出隻要掃臉就能通過。
將拐杖拿來,冉禁熟練地支起身子,下車。
她想拿點東西,剛才遲遇一趟沒拿完。
“彆了,你專心走路。”遲遇沒讓她沾手,轟她上樓。
冉禁看遲遇大包小包恨不得頭上都頂一個,按完了電梯之後向她伸手:“給我點吧,我可以的,彆摔著你。”
遲遇沒給,硬是要將壽星寵到底:“你走你的,這點東西還難不倒我。”
冉禁歎了一聲,進了電梯,幫遲遇按著開門鍵。
回到家中,遲遇將東西先放下,把冉禁扶到沙發上坐好,輕車熟路地將醫院開的藥從櫃子裡拿出來,讓冉禁將褲腿卷起來,說:“我幫你上藥。”
“給我吧,我自己可以,你彆蹲著了。”
遲遇一屁股坐到她身邊:“這樣行了吧。你怎麼老這麼嘮嘮叨叨的?以前你剛來我們家的時候,我幫你上藥還少嗎?”
提及這事兒,自然會想到當時遲遇幫她脫衣服的事。
蔽體的衣物被遲遇褪去的記憶不打招呼地在冉禁的腦海中浮現。
遲遇大概也想到了什麼,手中的動作也沒停頓,低著頭將外用塗抹的藥從包裝裡拿出來。
“你照顧我這麼多年,還救了我的命,現在膝蓋上的傷是因我而起,痛也是因為而生,你就不能放寬了心依賴我嗎?”
遲遇將包裝丟到茶幾上,抬起頭時,眼眶紅了一圈,表情還很倔強:“還是說我不值得你依賴?”
遲遇的情緒是打開冉禁心門的鑰匙。
她情緒稍有變化,冉禁內心的城池就為她搖擺。
更何況是“難受”這種情緒已經蔓延到了她的臉龐上。
本來冉禁想跟她說,一點小傷而已,湊巧而已,我又不是特意去救你,隻是在找你的路上無意幫你化解了危機罷了。
就像曾經無數次想要讓遲遇討厭她,想要離開遲遇的世界時,一樣的措辭。
“我是自願的。”
可最終說出口的也跟以往無數次一樣。
她沒辦法真的讓遲遇難過。
任誰傷害遲遇一分一毫她都能豁出命去撕咬,更何況是因為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