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遇在控製著全局, 她不吭聲,沒人敢開口。
“後來呢?”漫長的沉默之後,遲遇緩緩地眨眼, “之後蘇小淙被你們送去了精神病院之後呢?”
鄒清實話實說:“她在精神病院裡的事我知道的少之又少, 畢竟那不是我的業務範圍。”
“就說你知道的。”
“我隻知道……她在精神病院裡待了大概兩年的時間吧,冉銘和賀枝找來了, 說要將她接回家。”
兩年,也就是冉禁十一歲的時候被接回了冉家。
遲遇算了算,冉禁實際年齡比大冉小兩歲, 比她大五歲, 冉禁十一歲的時候她六歲。
也就是那一年,遲遇母親過世了。
一切都發生在這一年。
“接她回家?”
“賀枝也不知道從哪裡打聽到的, 那個小克隆人被找回來了,就過來找我,想將這個小克隆人接回去。當初冉禁走失之前, 冉銘已經付完全款,讓我們私下將她處理掉。後來我們沒能處理卻被她逃走了,我們擔心客戶會對此有微辭, 所以一開始沒有告訴冉家。沒想到賀枝自己打聽到了, 還找過來。她沒譴責我們的失誤, 隻是想要回自己訂購的克隆人, 於情於理我們都沒什麼拒絕的理由, 不是嗎?”
“那時候冉禁本體已經病入膏肓了?”
“說起來也沒有,隻是又開始生病, 頻繁地去醫院。我猜測賀枝應該是察覺出她女兒情況又不太對勁, 同時打聽到小克隆人還活著, 估計是想要將她接回去, 就當女兒一塊兒養著。至於後來冉禁本體是怎麼突然病情加重,以及與你們家的器官糾紛是怎麼產生的,我真的不知道。”
遲遇沉沉地看著她,說:“你不知道,我知道。”
齊瞳和鄒清同時驚詫地看向她。
原本這次C市之行三天就能結束,但就在遲遇要返回的時候,意外地找到了一個新的線索。
她雇傭的私人偵探給了她一個聯係方式,說這是冉家老傭人的電話,她最近家人病了急需用錢,小遲總可以去打聽打聽,說不定能撬開冉家的秘密。
遲遇立即出發,很順利地找到了這位冉家的老傭人,用一筆錢從她口中得知的事情,正好能夠接上鄒清不知曉的部分。
賀枝將冉禁帶回冉家那年,她十一歲。
老傭人姓秦,秦阿姨在冉禁到冉家的第一天就見著她了,這小孩的臉讓她隻看了一眼就不敢多看。
也太像了吧……和家裡的小小姐太像了,甚至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秦阿姨也不敢多說什麼,這個冉家本來就藏著無數的秘密,她隻是來賺錢的,並不想卷入這些事,平白無故惹一身騷。
可是即便她能閉起眼睛閉起嘴,耳朵卻沒法完全封閉起來。
之後在冉家發生的一切,讓秦阿姨這個幫傭都有點神經衰弱。
來路不明的小女孩到了冉家之後,一開始住在樓上北臥,距離小小姐的臥室十萬八千裡遠,而小小姐因為身體的原因也常常待在自己的臥室裡,沒有朋友也並不出門。
隻要不是刻意去找,錯開了三餐的時間,兩個人想要在偌大的宅子相遇,並不容易。
小小姐一向體弱又敏感,脾氣很不好,偶爾從臥房裡出來,見著人就拽著撒氣,摔東西踹人,或是用刻薄的言語侮辱人。
她並不把傭人當人看。
家裡的傭人都對她又怕又煩,私下都在說她腦子有問題,沒法跟她計較,隻能儘量繞著她走。
來路不明的小女孩從來沒有來餐廳用餐,所有的生活起居都在三樓解決,三樓的陽台就是她的飯廳。
秦阿姨每天負責送食物和水果過來給她,她很有戒備心,一向不吃。
之後還是賀枝怕她餓死,才親自找她,跟她聊了許多,連哄帶騙地讓她好好吃飯。
小女孩在家住了一周,小小姐沒發現她,也算是相安無事。
可怕的事終於發生了。
一次偶然的機會,小小姐不知道聽說了什麼,跑到了三樓來,正好和吃完飯的小女孩打了個照麵。
秦阿姨在跟遲遇說這件事的時候,一張老臉縮了起來,像是回到了恐怖的現場。
“小小姐也不知道從誰那邊聽說,家裡來了個小姑娘,說她媽媽成天圍著那小女孩轉,可把小小姐氣壞了,特意去抓人。在看到那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女孩時,大叫,聲嘶力竭地尖叫,是你能想象到最恐怖的叫聲。然後又開始瘋狂砸東西,將家裡所有的花瓶都砸爛了,還把賀枝的臉給撓破,流了好多血,要那個小女孩滾出去,不然的話她就去死。
“小小姐發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大家都知道她有病,隻能忍耐。可這次她格外瘋,連續好幾天宅子裡都充斥著她讓人頭皮發麻的尖叫,見東西就砸,見人就打,我也被她撓了好幾次,敢怒不敢言。
“那時候我就計劃著辭職了,畢竟我隻是為了一份工作養家糊口罷了,沒必要受這份氣吧。哎……小姑娘你是不知道,那小小姐真的太瘋了。”
時隔多年秦阿姨再回憶這件往事時,還在絮絮叨叨地說大冉的恐怖,可想而知是真的被她弄怕了。
遲遇在心裡說,我還真知道。
為了安撫小小姐的情緒,從那以後,小女孩就再也沒出現在宅子裡。
秦阿姨後來才知道,小女孩被冉銘關在了後院的工具室,不許她出來,更不許她見到小小姐,以免刺激到她。
秦阿姨在無意間聽到過冉銘和賀枝的爭吵。
賀枝將小女孩帶回來,是想好好對她,把她當女兒看待的。
她就想要個健康、正常的女兒。
可是冉銘卻不那麼認為。
“她怎麼能和我女兒相提並論?她算是個什麼東西!她根本就不算人!我不管,你要把她帶回來你帶,但不能再刺激小禁。彆讓我再看到她!不然我不會客氣!”
秦阿姨也不知道冉銘為什麼這麼討厭小女孩,和小小姐長得這麼像,難道不是好不容易找回來的親生女兒嗎?還說她不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