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遇“哼”了一下,“就大嫂有禮物哦?”
遲理攬著冉禁的腰,已經將她帶離了兩步,聽到遲遇的話回過頭來笑,“我的寶貝自然也有,一會兒再給你。”
遲遇這才放過她。
齊瞳和其他朋友見“家長”走了,繼續將酒拿出來,遲遇回到人群裡也沒了喝酒的興致。
“有時候我真是搞不懂我姐。”遲遇對齊瞳說,“有時候覺得她倆恩愛得要命,有時候又覺得我姐缺點戀愛的神經。”
齊瞳吐槽她,“戀愛的神經?那你和你姐差不多,祖傳的缺。”
遲遇一把掐在她怕癢的腰上,齊瞳驚叫。
……
昏暗的房間裡,有清晰的血腥味。
冉禁握著右臂的傷口,臉上火辣辣的疼痛感讓她麻木。
麵無表情地挨著牆,低著頭,不言不語。
“好好接送小遇就行,她的朋友你認識了又有什麼意義呢?你不會把自己當人看了吧?”黑暗中,遲理的聲音很平靜。
隨後,水聲響起,她將手上冉禁的血一遍遍地洗乾淨。
就像是想要將肮臟的東西從她的手上徹徹底底地洗去。
冉禁沒有對她的話發表任何意見。
她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可當遲理又一次這麼對她時,她發現其實自己還是會和“人”一樣,會感受到疼痛和難過。
“不行哦。”遲理的聲音這會兒帶上了一點笑意,“你哪有這個資格。”
暴雨說下就下,遲遇正好又忙著學習小組的事情,給冉禁發微信說彆來了,今天也不知道要幾點放學,她自己回去就好。
暴雨下了一整天,電閃雷鳴。
晚上九點半遲遇才和齊瞳她們從教學樓出來。
齊瞳見昏暗的操場深處有個人撐著傘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嚇了一跳,害怕地拉住遲遇的胳膊,“遇姐!有鬼!”
遲遇看了一眼,敲齊瞳的腦門,“鬼你個頭,那是我大嫂。”
遲遇從齊瞳的傘下衝了出來,冉禁急忙上前來迎她。
遲遇鑽進冉禁的傘底,帶了一身的雨水氣,問她:“不是說不用來接了嗎?等了多久?也不給我打個電話。”
風雨將燈火澆得晦暗,連同冉禁的半張臉都被陰影覆蓋。
這個角度是冉禁一早就選好的,正好能夠避開遲遇的視線,將嘴角的結痂遮掩。
“雨太大,我……你姐怕你回去不安全,就讓我來接你。你在學習,我就沒打擾你了。”
冉禁擔心遲遇的安全是一,思念遲遇也是一。
她很想見遲遇,即便用儘所有的勇氣,等了一整晚,見到遲遇本人也無法將自己真實的心思傾述給遲遇,她也願意這麼做。
她知道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和遲遇有任何超越姑嫂關係的交集。
遲遇是純淨的神明,被冉禁供奉在心靈神殿的最高處,不可染指,也舍不得染指。
那些一廂情願的守護,對於遲遇而言隻是“親人”之間的照顧,是因為遲理才有的嗬護。
這就夠了。
她隻想要遲遇幸福,即便這幸福之中沒有屬於她的位置。
遲遇喜歡吃的菜,想去的地方,所有的喜惡,所有可愛的點滴,冉禁都記在心裡。
有時候遲遇自己都忘了,冉禁還幫她記著。
那部電影裡的雪山非常美,冉禁在看電影的時候就被那壯闊的雪景吸引,沒想到遲遇也很喜歡。
看完電影出來之後,遲理去一邊接電話,遲遇看著夜空還在回味電影裡的場景,開心地對冉禁說:
“咱們以後一起去取景地玩吧,真的好漂亮!”
冉禁滿口答應。
她知道遲遇所說的“咱們”,指的是她和她姐以及冉禁的三人行,並不是她倆單獨的約定。
可即便如此,冉禁依舊很開心。
當晚冉禁就開始查航線和住宿,以及當地的飲食和溫度,需要帶什麼穿什麼……
不過遲遇隻是隨口一提,很快就拋之腦後,繁忙的學習讓她沒再想起這件事。
冉禁將那部電影的海報,關於雪山的一角鑲入了相框裡,放到了辦公桌上,成為這單調的辦公桌上唯一的修飾。
這是她的秘密,遲理也不太容易發現。
在強壓的工作喘息的間歇裡,隻要看到這片雪山,看到小遇喜歡的地方,冉禁就能恢複一些精神。
她曾經幻想過有朝一日小遇能夠想起她曾經想去的地方,幻想過在白雪皚皚之間,她和遲遇一起眺望碧藍色的湖泊。
真好啊……
帶著習以為常的疲憊和疼痛,冉禁在半夢半醒間為自己勾勒出了這個場景。
可惜,應該是沒機會了。
從有記憶以來,她所有渴望的東西,為她短暫停留的幸福,最後都失去了。
那些溫暖隻是幻想,小遇,更是她無法企及的美好。
即便再喜歡,再珍惜,這次也一樣,會失去的……
總有一天她會如同刮骨剜肉一般,離開遲遇。
難過的情緒擠壓著她的心,眼淚沿著眼角往下落。
朦朧之間,她從夢中醒了,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酒店的床上,眼前拉了一半的純白百葉窗之外,是白到發光的雪山。
冉禁一時怔住了,這是小遇喜歡的電影取景地。
是她放在辦公桌上,向往了許久的地方。
分不清夢與現實的冉禁還有點兒懵,身後的人似乎察覺到她醒了,柔軟的身子貼上來,將她滿滿地抱入懷中,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後腦勺。
昨晚兩人溫存到很晚,遲遇眼睛還沒睜開,想到冉禁在她懷裡禁不住又不舍得停的模樣,先柔軟地笑了起來。
“小淙姐姐……”遲遇帶著昨夜的甜蜜,輕聲在她耳邊說,“不累嗎?醒得這麼早。”
嗅到冉禁身上的香味,遲遇的手臂將她摟得更緊,在她溫熱的頸窩裡繼續睡了過去。
玻璃窗上倒映著遲遇擁著她的畫麵,窗外是她惦記許久的雪山。
這間酒店房間是俯瞰全景最佳位置,所以昨晚遲遇才沒有將窗簾全部放下。
昨晚,遲遇還將她抱到了窗台上……
那藍色的湖泊和包圍著它的雪山,和此刻她與遲遇的姿勢一模一樣。
冉禁似乎想起來了。
她和遲遇真的來到了取景地。
而她和小遇正式在一起,已經過去了半年時間。
剛才是在做夢嗎?
冉禁抬起手,撫摸壓在她腰上遲遇的手臂,感受到此刻身後的人和自己不著一物時,冉禁臉上一紅。
到底哪個才是夢啊?
冉禁不解地回頭,想找到更多真實的證據。
遲遇被她的動作弄醒了,看見她臉上還帶著淚痕,迅速清醒過來。
她太了解冉禁了,即便過去了半年的時間,冉禁依舊會做噩夢。
夢裡,冉禁還會孤身回到寂寞的歲月裡,還會難過。
有時候剛睡醒的時候,的確會分不清夢與現實。
“現在才是現實哦。”遲遇支起身子,貼著她,溫柔地引導著,“我才是真的。”
夢和現實銜接得太緊,似乎剛才冉禁還在雨裡等著喜歡的人,為了見遲遇一麵在雨裡站了兩個小時,此刻她就被遲遇擁著了。
冉禁被遲遇的熱情弄得心頭極速發燙,遲遇發現了這點,握住她的手,帶她往下去。
“如果還不信的話,來這兒試試呢?”遲遇單手撐在冉禁的臉邊,誘惑又妖嬈地笑。
燙著冉禁的熱度讓她在迷離間確定了,這是現實。
她真的和遲遇戀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