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VAKA!”
這是初學者必會的基本咒語,很多獸術師一開始不知道自己擅長什麼方麵的靈法,導師就會教授她們這句,它的作用隻是放大獸術師自身的魂力並加以具象。
顏鈺是情急之下才念了這個,但她忘了以自己的力量,這咒語就像幼崽在洪水猛獸前的一句哭喊,毫無意義。
殷北卿聞聲定住了身子,但想象中的攻擊沒有降臨,反而身上那股灼燒的疼痛消減許多,紅色的獸印像是觸碰到什麼忌憚的能量,開始緩緩後退。
但也隻是褪到脖頸上下的位置,就卡著不動了。
顏鈺也傻眼了,她本意是想擊退殷北卿和這個危險體保持距離,結果還反手給人奶了一口血?
“繼續。”殷北卿命令她。
顏鈺右手中指和拇指貼平,有些心虛地重新架起手印,“LUVAKA……”
獸印再次感知到能量,往下褪了幾厘米,但在顏鈺停下之後,又慢悠悠往回爬。
殷北卿嘖了一聲,抓起顏鈺的手摁在自己心口處,“你導師沒教過你怎麼念咒嗎,這麼點聲頂什麼用?”
顏鈺:“……”
還真沒人教過我。
“快點繼續。”
“LUVAKA。”
“大聲點!”
“LUVAKA!”
“不管用就多念幾遍。”
“LUVAKA!LUVAKA!LUVAKA!”
然而不管再念多少遍,顏鈺就像一個燃料耗儘的打火機,死活點不著火,倒是這上上下下的給殷北卿弄燥了。
“你在耍我?”殷北卿捏著她腕子的手用上力,幾乎要將她的腕骨折斷,“我說呢,你既然這麼有能耐能救活那隻獸寵,為什麼不願意直接治好我,還偏要拿藺鶴歸做交換。”
顏鈺心裡苦死了。
這就像一個差生莫名其妙蒙對了題,結果第二次考試成績大跌,老師和家長批評她故意考差。
可隻有天知道,她本來就這點能耐啊。
“不是……”
“不是什麼,你說。”殷北卿一臉“我看你怎麼編”的表情。
“我是剛剛才降臨到這幅肉身上,還沒完全適應,所以法力不全,治治小小的獸寵是還行,治你……有點費力。”
殷北卿下意識選擇不相信,但她卻突然想起了那古書上神女降臨這則預言的前言。
‘若天出異像,則神女降生,現日月金環,加附以肉身。’
古書上說的神女,確實是附身在彆人身體上的,而所謂的日月金環……
似乎前些日子下人來報過,有平民從西南方的黑照森林看見過外麵罩了層金色光環的太陽,但等出了森林就恢複正常,這金環異相不止一人看見,應當不是僅一人的幻覺。
“所以,你不是這具身體本人?”殷北卿眼神帶了探究。
怪不得,曾經能為了郭碌冒犯公主全族被抄斬的癡情女,那日眼也不眨地把人出賣給自己。
“我要說我真的不是,你信嗎?”顏鈺不太指望讓人相信世上還有穿越這回事。
可殷北卿這人的腦回路永遠不能用正常人的思路來理解,聽到顏鈺的反問,她沒有回答反而淺淺地勾起了唇角,那笑容竟然看著還有一絲罕見的柔情。
隨後顏鈺就看見她牽起了自己還在發顫的右手,低頭下頭來。
殷北卿嘴唇的力度溫柔又小心翼翼,這個吻像是虔誠的信徒獻上的最飽和的信仰。
吃過虧的顏鈺不會因為她這點反常放鬆警惕,事實證明求生欲高一點沒錯。
下一秒,捉在手腕上的力度變大,顏鈺毫無防備地被拽過去,那雙攝人心魄地血紅眸子湊近她的臉,古老神秘的叵萊語從那薄嘴裡說出來時有些低沉。
“VAFONGLAWAWUDI,DAZIMENGDU。”
估計是以為顏鈺聽不懂,殷北卿才把話說得那麼肆無忌憚的自白,可顏鈺之前在魂域翻看過叵萊族的詞典,並且過目不忘地記下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內容。
她有些生疏地在腦海裡把那些音調一個個翻譯好,殷北卿說的這句話大概字麵意思應該是……
【隻有做了神女的信徒,才能體會到瀆神的樂趣】
按照顏鈺滿分的理解能力,這句話也可以理解為——她完了。
除了主角以外,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這是原書裡鐵打的原則,所以顏鈺覺得自己還是假裝不知道比較好。
她將視線從殷北卿的唇上挪開,露出一個無辜的表情,“你說什麼?”
殷北卿沒從她臉上找到什麼自己想看到的破綻,有些無趣地鬆開手,“不管你是不是真的神女,從今天以後,你都必須是。”
說完這句話殷北卿俯身朝她壓了過去。
顏鈺嚇得瞳孔猛地縮小,但殷北卿隻在距離她一指的距離停下了,兩人鼻尖對鼻尖,彼此可以感知到對方呼吸的溫度。
說實話,有點太曖昧了。
要不是這人前一天還想著拉自己去喂狼,顏鈺還真會以為對方要對自己做什麼。
“張嘴。”
“嗯?”
殷北卿沒耐心解釋,見顏鈺不動,就自己上手掰住她的下巴。
疼痛迫使顏鈺張開了嘴巴,然後她看見殷北卿抬手打了個清脆的響指。
在顏鈺還沒理解過來這是在做什麼的時候,心口處突生一股熟悉的灼熱,這熱源緩緩上升,竟順著喉嚨從她微張的口中飄了出去。
紅色的一團閃著刺眼的光,眯著眼透過光可以看見球體裡有一隻正在劇烈撲騰翅膀的蝴蝶。
顏鈺知道了,這是裹著皇蛾姬蕪的獸魂珠,殷北卿要把它收回去孵化蛻變。
那獸魂珠在空中懸浮了一會兒,扭扭捏捏的像是不太情願地才鑽入殷北卿的身體裡。
兩者融合的瞬間,殷北卿嘴裡發出一聲壓抑的低吟,她身上對她獸印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在白皙的皮膚上遊走,它像是會吸人精氣的寄生物,殷北卿的臉色越難看一分,它的顏色就更深上一些。
“啊——”
殷北卿毫無預兆的吼聲嚇了顏鈺一跳,她下意識往後退,身子緊緊貼著溫泉的邊壁。
她知道此時殷北卿正在忍受很大的痛苦,出於職業本能,開始在腦海中迅速搜刮能夠讓她舒服一些的方法。
原書中,男主也曾遇上過女主孵化的過程,隻不過作者安排的劇情是,他借女主虛弱之時趁虛而入占便宜的橋段,對於想要找尋解決方法的顏鈺來說,屁的參考價值都沒有。
“現在你可以滾了。”殷北卿紅著眼對她說,嗓音沙啞得不行,“還留在這等死嗎?”
見過傻的,但沒見過這麼傻的,尋常人看見她皺皺眉頭就知道要躲開,這病秧子倒好,她都成這樣了還呆呆站著,就真的不怕她等會兒失控出手傷人?
正在思考的顏鈺顯然沒把殷北卿的警告聽進去,她回憶了半天,終於想起下午那本藥典上,似乎有一張配圖提到了疏通魂力安撫心火的靈法,雖然上麵寫著需要配合藥方使用效果最佳,但現在也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按照圖裡的手印,顏鈺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食指數直中指壓平,兩指角度形成九十度之後將拇指壓在中指上,最後念出咒語,“DISANUO。”
叵萊族對於顏鈺來說完全就是一個陌生的種族,但她的叵萊咒語念得卻比殷北卿見過的人都要標準,清脆鎮定的嗓音倒真顯出幾分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