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離開三步左右距離之後,垂落在身側右手輕輕打出一個響指,那瞬間帶起足以造成地動山搖能量波動。
“轟隆——”遠處雪坡坍塌,而正想故技重施從背後偷襲人惡靈,恰好被殷北卿身後猛然升起火焰屏障阻隔在外,在痛苦中化為灰燼。
滕荊芥吹了聲口哨,“說了吧,用不著我們出手。”
結束任務姬蕪迫不及待地從殷北卿體內鑽出,一頭紮進顏鈺魂域裡。
顏鈺這才從恍若隔世震撼中回過神,看著嘴邊蓄著笑殷北卿朝自己走來。
她依舊像是沒有痛覺,甩甩空蕩蕩袖子蹲到她麵前,指著被死死抱住斷臂,“該還我了吧。”
“給……”顏鈺愣愣地將東西遞出去。
捧著書用文字看殷北卿大殺四方,根本不及親眼所見刺激百分之一,直到這一刻,她才真正意識到獸術師和普通人類根本區彆。
以及,眼前這個女人到底有多強大。
“還站得起來嗎。”殷北卿朝她伸出右手。
顏鈺點點頭,把自己早就涼透手放上去,借著她力氣伸直自己發軟腿站好。
殷北卿牽著她往回走。
顏鈺跟了幾步,低頭去看兩人相握手,那刀疤即便不用特地去感受,凸起紋理也十分明顯。
間接說明,它砍得有多深。
“請等等——”那遊族女孩朝她們氣喘籲籲地跑過來,黝黑眼望著兩人發亮,“謝謝你們救了我!”
顏鈺停下腳步回頭,“沒事,記得下次夜裡出行要小心些。”
女孩點點頭,伸手過來捧住了她,“你們就是傳說中獸術師吧!”
“……她們是。”顏鈺默默把自己這個廢柴從榮譽集體裡摘出去。
“太好了!”女孩高興地濕了眼,隨後竟直接在她們身前跪下,二話不說咚咚咚磕了三個頭,“求求你們也救救我母親吧!”
“彆,彆跪。”顏鈺嚇得立刻將她扶起來,“有事好好說。”
“喂。”旁邊殷北卿拉拉顏鈺衣袖,下巴靠到肩膀上壓住,“我好痛啊,神女不如先救救我。”
“啊,抱歉。”女孩這才意識到殷北卿是個剛斷了手病人,她手足無措地說,“我、我我我……”
她想了半天不知道自己應該用什麼來補償。
“彆‘我’了。”滕荊芥一手勾住這不會看眼色小姑娘,“跟大姐姐去後麵馬車,大姐姐送你回家,你乖乖回你媽媽懷裡睡一覺,明天醒來把今晚事情都忘了就好。”
顏鈺扶著殷北卿回到她們那輛馬車上。
仲蒲和雪積驅行車,一行人繼續趕路。
車輪在地上滾動安靜地滾動,似乎剛才那場可怕廝殺並沒有存在過。
第一輛馬車內,顏鈺打開了醫療包,正用阮月冺骨針替殷北卿縫合手臂。
後者衣服褪下半邊,露著光裸肩頭,斷臂剛縫上半圈,顏鈺額頭卻已經沁出不少細汗,但她還是屏住呼吸,一點一點把皮膚確認對其之後才穩步下手,免得縫合好之後,留下疤痕太大太醜。
殷北卿右手撐住下巴,眯眼欣賞顏鈺嚴肅認真表情,仿佛她在縫合不是自己手臂,隻是隨隨便便一塊衣角布料。
“病秧子,你哭起來還挺好看。”她眉眼帶著笑意,“比板著臉好看。”
顏鈺早就鍛煉出,能夠隨時把她語出驚人話語當耳旁風功力,手上動作依舊細致穩妥。
而殷北卿也早已習慣她不理人樣子,接著說,“你這麼在乎我,如果剛才我真死了,你怎麼辦?”
這頭顏鈺終於打好最後一個結,剪斷線把東西收起來。
“你要是真死了,我應該永遠不會原諒自己。”
殷北卿原本隻是想逗逗她,卻沒想到會得到這麼認真回答,她頓了半拍,同樣正色道:“你現在也是我琅迭穀人,按照規矩,我這個穀主就算真為了你們死去,那也是我職責所在,我隻是完成了我對你們承諾,你不需要有半點愧疚。”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遵守琅迭穀規矩。”顏鈺挪開目光,輕輕一句話帶過,右手指指她,“那邊衣服也脫了吧,我看看你被咬傷地方。”
殷北卿並不忌諱在她麵前袒露,隨手一扯,上衣堆落在腰間,她身子朝後仰,修長脖子拉出漂亮弧線,眼睛卻一直盯在顏鈺臉上。
“這次倒是終於親身體驗到你縫合手藝了。”她下巴朝左手方向點點,表示對顏鈺認可,“我很滿意。”
不同於阮月冺粗獷手法,顏鈺針腳細密整齊,一看就是下功夫練過。
顏鈺塗藥動作停下,打量地看她,“你不會是為了拿這個當獎勵,才故意受傷吧?”
想起之前那個笑,她突然覺得這種放在彆人身上絕對匪夷所思事情,也不是那麼不可行了。
“你以為我是瘋子嗎?”
對,你就是。
不過殷北卿中間反應降低倒還真不是故意放水,是因為太久沒和姬蕪組合獸態,兩者配合不夠,被絆住了腳。
這種感覺就好比兩人三足比賽時,你搭檔突然摔倒,剩你一個人隻能硬拖著“負重”龜速前行,當然沒法做到全速奔跑。
“不過你以為我隻是想要這個當獎勵,是不是太小看人了。”
顏鈺閉嘴,打算結束對話。
逃避雖可恥但有用。
“你不是又打算賴賬吧。”殷北卿拉下臉。
“什麼叫‘又’,這原本就隻算一次。”
“那好,就隻算一次,現在就補給我。”殷北卿得逞笑。
顏鈺唇抿成一條線,“那你想要什麼。”
殷北卿沒說話,卻直起了身子,朝她靠近過來。
在快到鼻子碰鼻子距離時,顏鈺敏.感地退開身子,疑惑問,“乾什麼?”
殷北卿還是不說話,抓起她手放到自己頭頂。
感受到手心柔軟順滑觸感,顏鈺四肢變得僵硬。
原本以為這脾氣倔強人,頭發摸上去會是粗硬手感,沒想到竟然是細軟發。
“摸。”殷北卿有些不滿地抓著她手腕動兩下,“這個也要我教嗎。”
“哦,好。”顏鈺乾巴巴地應聲,試探地在她蓬鬆發頂揉弄兩下,手在動,可腦子卻不太能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隻是機械地動。
“好摸嗎。”
“其實,確實還行。”
殷北卿發質很好,細軟卻不打結,手指在長發間穿梭會有一種被世間所有柔軟包裹感覺。
和她本人形成極大反差。
而且……
她總覺得這一秒,安靜待著讓自己摸頭殷北卿,看著十分順眼乖巧。
好,乖巧或許可以劃掉。
殷北卿抬眼對上她視線,睫毛輕輕眨了眨,似乎在思考什麼事情。
因為之前看到媯槃和魯甲每次被顏鈺摸腦袋時候,都是一副傻笑開心模樣,好奇心起,她才和顏鈺提出了這個要求。
可是,這到底好在哪。
雖然說不討厭,但也不至於有多開心,拿這個當獎勵是不是有點虧了。
但等到她看見顏鈺彎起眼,用溫柔到甚至有些寵溺笑容,一邊望著自己一邊主動加大了力度撫摸時候,突然覺得有股酥麻感從頭頂一路帶到了全身。
心情莫名得好。
好得想搖尾巴。
她好像有點明白了,這是一種她好久沒有感受過,被疼愛和重視感覺。
雖然今天得到它代價是斷掉一隻手臂,但她竟然覺得挺劃算。
“喂,病秧子,如果讓你在獸魂和我中間選一個活命,你選誰。”
顏鈺一聽,心想這不是祖傳送命題嗎,“你們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殷北卿輕聲琢磨,“也對,我確實比它們有用太多,所以你肯定選我。”
“……”您開心就好,“藥上好了。”
“嗯。”
顏鈺扶額歎氣,指指她衣衫不整模樣,“所以你可以把衣服穿好了。”
殷北卿沒搭理她這句話,倒是突然自顧自地說道,“我覺得這樣好像有點太便宜你了。”
顏鈺後槽牙咬緊,咬字幾乎都是從牙縫裡憋出來,“還想要什麼。”
殷北卿隨手把衣服扯到肩頭穿好,拉開顏鈺手,然後側身將自己躺倒在她腿上,找到最舒服睡覺姿勢之後,才又把她手放回到自己頭頂。
顏鈺看著她,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等了很久沒等到她動作殷北卿睜開眼,“哄我睡。”
“怎……怎麼哄?”
“這是你該想,反正我現在很累,需要睡覺。”她想了想,記起那小胖墩曾經不止一次,用驕傲到欠揍口吻炫耀顏鈺搖籃曲,“唱歌也行。”
“……?”
“唱。”
“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