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看著新登門的除靈師一次次燃起希望,這些希望最後卻全變成了石頭沉於海底,心早就同潮濕的火柴,燒不起來了。
“嗯,這個事我們知道。”顏鈺語氣還是溫和的,她心裡多少也沒底,至少不會在村民麵前表現出來,“既然答應要來,那就肯定做好了準備,況且我們的朋友或許也被那惡靈抓走了,我們必須要去救。”
“你朋友被抓走了?”老太太搖搖頭,“那多半是已經……”
她話不說完,可後麵的老頭已經露出驚恐無比表情,“那些東西……它、它們可怕得很。”
他親眼看著兒子被惡靈撕破了胸膛,又看著那些惡靈用鋒利的牙齒啃噬他的肉與骨,“吧唧吧唧”似乎在吃什麼美味的食物,也正是這樣,才讓他意識到原本處於食物鏈頂端的自己,已經是可以被端上餐桌的“獵物”。
因為恐懼,老頭隻敢躲在草叢中死死捂住嘴不出聲,等那些惡靈吃飽了才敢撒開腿跑回家,但自那以後,他的精神狀態也不怎麼正常了。
顏鈺聽完眉心一蹙,“吃人?”
這倒是少見,惡靈的主要食物來源應該是魂力,或者一切能轉化為魂力所用的能量,比如天地靈氣和人類的情緒。
它們會傷人殺人,那是因為骨子裡無法克製的凶殘和攻擊性,但最主要的目標還是那些擁有魂珠的獸術師。
把普通人類當做食物,這對於它們來說應該沒什麼意義。
“不止一兩次了,其他村民也看見過。”老太太補充。
顏鈺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道,然後又問,“你們為什麼不點燈?也是因為那惡靈?”
“是‘那些’。”女孩糾正顏鈺的話,從床下的箱子裡翻出一個玻璃罐。
她將玻璃罐拿到燭火邊上,好讓幾人都能看清裡麵的東西。
是隻紅黑色的昆蟲,圓形瓢蟲身上有黃點那種,平日裡十分常見,隻不過這隻的體型偏大,周圍還隱隱冒著黑色的氣體。
即便隔著一層玻璃,顏鈺也能知道那就是沼氣。
這瓢蟲的攻擊性很強,一見了光,就不停地那頭去撞瓶壁,撞得嗙嗙響,女孩的手都快拿不住瓶子。
“那些惡靈不止吃人,對光還特彆敏感。”老太太緩緩敘述,“開始是因為村裡一個拿著火把去采藥草的人被襲擊,我們才察覺這事的。”
“那沼氣濃得連人都把持不住,那些動物又怎麼受得了,墮魔的獸靈越來越多,連自家養的狗都開始咬主人了。”
“我們這已經算好了,還有之前來過的除靈師下的結界,越往海域那塊沼氣越重,人根本待不了兩秒。”
光是聽說的,顏鈺就能想象出那惡靈的強悍之處,能夠這麼大範圍地影響其他生物,怪不得連號稱海底霸主的波塞女皇都拿它沒辦法。
“唉,能跑的已經都跑了,你們也走吧。”老太太揮揮手。
“我們不跑。”顏鈺捂住她的手,“要是害怕,一開始也不會來了。”
老太太與她對視,滿是皺紋的臉抽動一下,眼眶忽地濕潤了,“傻孩子。”
“沼氣的方向是那邊沒錯吧。”殷北卿指著剛才那扇窗。
少女點點頭。
她直接站起身,“知道地方就快走了,我們不能耽誤太久。”
“等等。”老太太喊住她們,背過身在包袱裡掏了半天,然後打開一疊黃色的油紙把裡麵的東西遞給她們,“吃點東西再走吧,你們從主城一路趕來這已經夠辛苦了。”
那是些炸過的饅頭片,撒過糖,一包紙裡總共就剩三片了。
殷北卿沒動,倒是一直沒說過話的阮月冺倒不客氣地直接拿走一片,掰碎了,四人一人一塊。
顏鈺把它輕輕塞到嘴裡,舌尖立刻嘗到糖粒的甜味,嚼了兩下才發現饅頭片很乾,估計是放了有些日子了,吃到後麵還有些酸。
“好吃嗎?”
顏鈺抬抬嘴角,“好吃,很脆。”
老太太抹掉淚水,拍拍她的肩,嘴唇動了動卻再沒憋出一句話。
走出門後,滕荊芥才開口問阮月冺,“你什麼時候對這種吃食也感興趣了。”
阮月冺默默跟緊前麵兩人的步子,“她是在送我們最後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