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殷安箬的停頓隻維持片刻,很快她身子一抽,脖子皮膚下有什麼東西湧動似的從喉嚨裡噴出來。
她眼睛裡紅光閃爍,快速張開嘴巴探出一條三米長的舌頭,徑直卷住殷北卿的脖頸。
殷北卿被勒得快喘不過氣,卻依舊十分倔強地瞪著她的眼睛。
旁邊的姬蕪都看不下去了,用沒有受傷的右手搶過她手中的斬魔刃,乾淨利落地砍下殷安箬的舌頭。
綠色的粘液從斷截處滴落,她原本還想等著它再次複原重新發起攻擊,誰知道那落在地上的舌頭直接搖身一變,化作巨型的蜘蛛朝她們衝來。
媯蘞飛跳起來,一腳踩在蜘蛛身體上,卻根本攔不住它的衝擊力道。
好在姬蕪快速反應,在麵前立起一刀戳在它的腹部,轉頭粗著嗓子對殷北卿叫道:“你就算舍不得下手,也不能乾站著送死啊!醒醒你個笨蛋!你不是還承諾小神女要回去見她嗎?”
聽言,殷北卿眼睛有了聚焦,她抬手接過姬蕪拋過來的斬魔刃,手指動了動慢慢握緊。
她念出咒語讓姬蕪和媯蘞組合獸態,這樣就能夠讓姬蕪受傷的身體和媯蘞消耗的魂力互補,重新提高戰鬥力。
“避開致命部位,隻淨化,不處決。”她向自己的兩隻獸魂下達指令,輕輕捏了捏懷裡被她染上體溫的神女血。
現在她知道顏鈺臨行前,為什麼要問自己還記不記得淨化的咒語了。
“遵命!”
合體後的六翅蟒甩甩尾巴,末端的尖刺衝著殷安箬的背心處插去。
“嗬。”
感受到身後動靜的殷安箬唇邊溢出一聲輕笑,身後的章魚足們突然像是一朵花那樣大大張開,直接將送上門的尾巴吃了進去。
“哢哧——哢哧——”堅硬的牙齒與蟒身的鱗片撞擊著,誰也不肯示弱。
殷北卿連忙跳到高處飛起一刀落下,砍斷了大半章魚足。
隻是這下她明顯感覺手裡的刀鈍了不少。
這是因為斬魔刃現在從殷北卿身上感受到的殺氣不足以讓它興奮,不僅在她手裡平庸得像坨廢鐵,連不斷散發的橙光都漸漸暗了下去。
“孩子……”殷安箬扭過脖子,對著殷北卿的方向舉起手,“沒人教過你站在高處容易引雷嗎?”
話音剛落,劈裡啪啦的閃電再次將殷北卿的身體重擊到冒煙,她身子像斷了線的風箏墜落,吐血的時候低頭看見自己的指尖都已經被燒得焦黑。
她咬咬牙,支撐身體要去拿一旁的斬魔刃,旁邊的巨蛛卻突然吐出堅硬的絲來直接將它卷走,然後慢慢裹成厚厚一個繭。
“啊,對了。”殷安箬對著她笑,“小孩子玩刀玩槍的,也很危險。”
嘴上這麼說著,她卻從腰間掏出了自己的短棍,並施加靈法將它變作十幾米長的樣子,隨後用兩手隔空操作著,讓它們分彆從左右兩邊向殷北卿砸去。
殷北卿快速躲開站起身,擦掉嘴邊的血,朝她的方向說,“對,我媽沒教過我。”
話音才落,一棍冷不丁地打到她的腰背,直接將她打得飛出去,好在被已經從章魚足裡逃脫的姬蕪她們用尾巴接住。
再次落地,殷北卿的眼神明顯變了,她也跟著舉起雙手,靈活地做了一串手印。
她很少使用傳統施靈法的方式,一般都是不耐煩地打個響指過過場,但這一回她就是想這麼做。
因為對麵站著的是殷安箬,她的母親。
一麵高大的火牆在殷北卿身前立起,跟著她向前的腳步一點點向殷安箬推進。
於此同時數道靈法一起發出,如雨點般密集落下的綿骨針、頃刻間就能將上千溫度的火焰凍成冰的水球、劈開土地一路直奔殷安箬腳下的風刃……
一個人要應付以上任何一種靈法都要費不少力,何況是好幾層疊加在一塊,並且殷北卿手上的動作還沒停,長指每靈活地組合成一個手印,就有一道新的靈法發出。
連番轟炸下,殷安箬那頭逐漸失去了動靜。
火牆逐漸推到她剛才站的位置,殷北卿還沒有放鬆警惕,就在她要在築起一個靈法的時候,一道黑色的身影被火牆裡猛地竄出來。
殷安箬一把掐住殷北卿的脖子,好在後者留了點反應在身上,用靈活的體術招式化解開來,順著前者的力道轉了個身,滑到她身後。
但是殷北卿顯然對她母親的體術水平不夠了解,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大半時間都處在戰場上近身與敵作戰的人,早已鍛煉出可怕的敏捷度和反製力,她總在一開始就把自己出招後敵人會有的反應預料好了。
殷北卿的反應就在殷安箬的計劃之中,等前者側身的間隙,她立刻飛起一腳,頂到她的膝蓋上。
“嘭——”
殷北卿一下跪倒在地,並很快被殷安箬壓製住。
對方將膝蓋抵在她下巴處,窒息感緊隨而至。
“還差點火候。”殷安箬麵無表情地說著,緩緩加大了力道準備了解殷北卿。
而隨著殷北卿開始漲得發紫的臉,她身上的獸印突然開始大範圍蔓延,那雙銀眸也很快染上血色。
獸印的再開發,給了她足夠控製血瞳的力量,借著和殷安箬對視的功夫,殷北卿不斷地吸收她體內帶著沼氣的魂力。
她很清楚自己的底線在哪兒,所以做起這樣冒險的行為完全不用猶豫。
很快,殷安箬身上的力氣軟下來,她就撐著這個時機翻身逃脫控製。
“小看你了。”殷安箬扶著腿站起來,再轉頭時已經閉上了雙眼。
她已經看穿殷北卿是用什麼方式吸走自己的魂力,當然不會上當第二次。
舍棄雙棍,她從鞋裡抽出一把精致的匕首,隻用耳朵聽聲辯位熟練地於殷北卿交纏到一起。
風聲會幫助她分辨障礙物的位置,加上殷北卿疲憊的喘氣聲太過明顯,即便閉上眼睛,她的攻擊速度也沒有比剛才弱上多少。
相反,殷北卿現在不能透過眼神猜測殷安箬的下一步攻擊意圖,反而失去察言觀色的優勢,並不慎躲避叫她在胳膊上劃了一道。
誰知殷安箬不抓住這個機會連續進攻,反捏著匕首後退幾步,然後當著殷北卿的麵將帶著她血的匕首插進了自己的肩膀。
她閉著眼,兩隻手掌重重一拍,低聲念出幾句叵萊語。
“TUBOU。”
TUBOU——叵萊語中“左臂”的意思,就在這個詞從殷安箬口中吐出的同時,殷北卿的左手傳來清脆的一聲骨節脆響,然後便呈現詭異的扭曲姿勢反折在身後。
“LIBOU。”
“哢!”右手。
“TULOKE。”
“哢!”這次是左腳。
骨頭的愈合速度要比皮肉傷慢很多,更彆提殷北卿是人不是惡靈,恢複起來更加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