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為止打架還沒輸過的殷北卿抿抿唇,還是很聽話地應了母親的話,“嗯,我記住了。”
“真乖。”
她們又並肩爬完一趟,重新從懸崖頂上跳下。
殷北卿活動活動腳踝,猶豫著突然問殷安箬,“你和父親當初為什麼會想要生下我。”
她記得父親說過,殷安箬是那種不太著家的人,忙起來連丈夫都顧不上,更彆說孩子了,她也曾經說過自己不想要孩子。
“說起這個我就覺得丟臉。”殷安箬發笑,“我年輕時候脾氣比你還差,就算是和我一塊訓練的朋友也沒幾個待見我的,我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要孩子。”
她轉頭看著殷北卿,“因為我一想到我得作為母親,去保護一個那麼脆弱的玩意就覺得很麻煩。”
殷安箬從小討厭弱小的事物,沒有來由的就是很討厭。
她討厭它們生存在這個世界上的方式,退讓多過爭奪、哭泣多過怒吼、隱忍多過宣泄,她沒日沒夜地訓練,就是為了讓自己不要變成那麼沒骨氣的生物。
“後來呢。”
“後來我帶了一個新兵。”殷安箬說著陷入回憶。
“我記得第一次見到她還是個骨瘦如柴的小不點,滿臉的灰,見到人就隻會哭。”
“她說她想當英雄,替她家人報仇。”
於是女孩把考入軍隊當做自己的夢想,可惜她的魂珠資質不高考不進靈法部門,於是就拚了命的練習體術。
但由於魂珠的限製,她的體魄也遠低於平均水平,彆人一周就能舉起的石柱,她得耗費近一個月的時間才能練出能夠承受這樣重量的肌肉和骨骼強度。
可即便這樣艱難,她還是年年報考,終於在落選七十多次後考上了,被分配到殷安箬的手下。
軍隊裡都是小她大幾十歲的小年輕,在這裡女孩再次遭受嘲笑,而執教風格以冷酷聞名的殷安箬也沒有對成績普通的她有過多的關注。
“後來有一次,女皇交給我一個很危險的刺殺任務。”
這個任務隻需要三個人,卻需要簽訂保密協議和生死契約。
也就是說這件事誰也不能告訴,如果她們在任務中犧牲,官方會用早就偽造好的死因掩蓋過去。
沒有榮耀卻需要付出生命的危險,這換了誰也沒幾分樂意的。
殷安箬帶著自己出生入死的副官一起填上名字,但還缺一人配合。
“隻有她走過來,把名字寫上去了。”
“任務失敗了?”
“沒有失敗。”就是因為這樣,她才覺得更加可惜。
女人本能因此得到晉升,卻被人用魂珠資質做文章給攪渾了,但她沒有抱怨,依舊玩命地練習體術和靈法,大概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殷安箬明白過來,自己從前的想法有多傲慢。
弱者也不是一出生就想成為弱者的,往往有時候她們付出了成倍的努力,得到的回報卻不儘人意。
“她很勇敢,也足夠努力,有時我都會替她感到委屈,為什麼上天要這樣捉弄一個人,這不是她的錯,後果卻要她承擔一輩子。”
殷安箬嗓音低下去,“比起她我隻是幸運了一些,生下來就擁有更渾厚的魂力更堅韌的體魄,但這不是我看不起比我弱的人的理由。”
“無非是要麵子罷了,因為我害怕自己的孩子也會變成叫人瞧不起的存在。”她看向殷北卿的目光逐漸柔軟,眼底也泛起淚光,“不過現在我覺得那些都不重要了,第一次從你父親的身體裡感知到你微弱的魂力時我就想,就算我的孩子氣虛體弱百病纏身也沒關係,我會保護好她的。”
殷北卿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動,似要伸手去擁抱她。
不等她慢吞吞的反應,殷安箬已經主動將她緊緊摟住,“是你教會的我,如何做好一個母親。”
“……”
察覺到腹部撕裂痛的殷北卿眨眨眼,把淚意收回去。
“母親,你好像把我的傷口撕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