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著聊著,顏芝背後肌肉一緊,頭皮開始有微微發麻的感覺。
她能感應到有一隻很強的惡靈就在周圍,並且釋放出的氣場並非善意。
想起顏鈺的話,她有些緊張地捏住脖子上的骨哨,不動聲色地站起身來,同時另一隻手已經摸到了兜裡的瓶子。
瓶子裡是殷妙的血,比顏鈺的更純,能夠直接擊退惡靈,顏鈺說過如果遇見壞人就將這個灑到她身上。
她直覺顏鈺說的那個壞人,此時就在她的身後。
藏在樹後已經易過容的鬱茯桑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暴露行蹤,即使她帶著抑製沼氣的手環,也瞞不過顏芝敏銳的第六感。
體內打架的惡靈珠讓鬱茯桑的氣息很不平穩,她轉頭咳嗽,盯著手心的血團不快地皺起眉,結果擦乾淨嘴轉頭的時間,那小屁孩就不見了。
“跑得倒是挺快。”
她事先踩過點,知道這孩子現在和顏鈺一起住在殷宅,隻是宅子不僅設置了結界,還有殷安箬和那幾個礙事的琅迭穀人,她貿然闖進去不太妥當。
謹慎行事的鬱茯桑選擇在殷宅周圍等候時機,但等了好幾天她也沒看見那異瞳女孩出門,甚至她周圍連惡靈都找不到一隻。
到第三天時,她終於明白過來,自己的行蹤極有可能是已經暴露,雖然不明白那小屁孩是怎麼察覺到的,但她知道再待下去會很危險。
鬱茯桑從樹上跳下來準備離開,就在這時一隻箭從遠處射來,徑直刺穿她的肩膀。
疼痛很快蔓延開來讓她寸步難行,她狠心將箭拔出,發現上麵並沒有塗毒。
“箭上有靈法,隻是暫時讓你麻痹而已。”顏鈺緩緩從掩體後走出,她手裡握著的正是破雲弓。
鬱茯桑一把將手裡的箭丟開,猩紅地眼戾氣十足,“你還是要殺我。”
“如果你傷害了我孩子的話,我會。”她說得出,也就做得到。
她對鬱茯桑的情感很複雜,如果單看鬱茯桑對她和殷北卿做的事情,她是恨不得想當場殺了她的,隻是又因為知道她變如此偏執的原因,加上鬱茯桑曾經在她被瑪革囚禁是幫過她——雖然那時是她們互相利用。
就像鬱茯桑曾經說的,如果忽略所有客觀因素,她們大概有成為朋友的可能。
總的來說,顏鈺現在的情緒已經不如在俞鎮時那麼強烈直接,她的確無法乾脆利落地出手殺掉鬱茯桑,更不說現在的情況下,她們有著同樣的目的。
“你想要推到瑪革,至少不該在這個時候與我們為敵。”
鬱茯桑嗤笑一聲,指著肩膀,“那您還對我射箭,這可不是要合作的意思。”
顏鈺不遮不掩,承認下來,“對,我的確有個人情感存在。”
翻譯一下:“我確實是看你不爽”。
“既然這樣,我為什麼要聽你的。”鬱茯桑沉下嗓音,“即便靠我一人的力量也能做到我想做的事,用不著神女您費心。”
“是嗎。”顏鈺直視她,銳利的眼仿佛能瞬間看穿她內心的想法,“你憎恨瑪革,因為她們將你變成多獸魂者,但你現在做的同她們又有什麼分彆。”
“彆把我和她們混為一談!”鬱茯桑猛地衝向顏鈺,但還沒碰到人就撲到在地上。
她看著袖子上的泥濘,還有不受控製顫抖的手,由於無法接受自己現在的狼狽而開始怒吼。
“我和她們不一樣!不一樣!”
她出生後,一天母愛都沒感受過就被送到瑪革,參加所謂成功品的培訓。
在那裡每天都有人死去,然後像牲口一樣蓋上白布被抬走,她以為自己和那些人是不一樣的,母親隻是想鍛煉她,不會真的放任她不管,她很快就會來接自己回家了。
於是她拚了命的練習,隻為快點回去,但不論多努力教官口中永遠隻有貶低的話。
“打贏一個不算厲害。”
“隻是一次考核優秀證明不了什麼。”
“你可是多獸魂者,對自己的要求隻有這點嗎!”
直到最後,她們將一把刀遞到她手上,把她推進關押了十多隻惡靈的牢籠中。
當時她不到十歲,是走到最終測試項目中最年輕的一人,在她前麵這牢籠裡不知道死過多少人。
她不斷看向觀眾席,希望看見期待的身影,但是沒有,惡靈抓傷她的臉,啃噬她的骨和肉,沼氣不斷侵蝕她的身體,她以為自己要死了,可是沒有一個人喊停,隻有裁判在一旁冷靜地記錄數據。
那一瞬間,鬱茯桑突然醒悟了。
她生下來不是要做誰的女兒接受疼愛的,而是一個等待犧牲的實驗品,即便通過了這道測試永遠還有下一道,直到被榨乾價值,同那些白布下的屍體躺在一起。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那牢籠裡站著出來的,通過測試被宣布可以回家的當天也沒有半點開心。
有時候,她甚至會羨慕那些六親不認的惡靈,因為它們什麼也不用想,也不會因為任何事而難過,或許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活得有多麼悲哀。
“我隻是想變強有什麼錯。”
如果注定不是叫人宰割就是宰割彆人,她寧願成為後者。
“現在停手,你還有重新活一次的機會。”
作者有話要說:榜單字數好像不夠,還是更一下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