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的三千就已經足夠讓人望而卻步,它翻倍後的數字震懾性更不必形容。
空獸陣隊趁此出發,開始配合多獸魂軍團騷擾金國士兵的軍心,鳥類尖銳的叫聲幾乎要刺破耳膜,還時不時有一道劈下的靈法在她們腳邊的地麵扯開一條大縫。
而多獸魂者以一敵百的實力絕對不是說說而已,隻見一名多獸魂士兵單手拽上幾人的胳膊就甩向前方,直接連著帶倒了十幾個人,還沒等人站起來,她就嚎了一聲撲上去將人撕了個粉碎。
目睹這凶殘一幕的士兵們多少有些被嚇到,她們以前是和人打仗,但這些失去理智的生物真的還能稱之為人類嗎?
無處躲藏下還要麵對如此強勁的對手,任誰都生出巨大的心理壓力。
楊佩臉色凝重,高舉起劍大喊,“給我殺,就算死也要死得有骨氣!就算死也絕不做軟弱逃避之人!”
她帶頭衝鋒陷陣的行為很快又給身後的將士一些信心,同時宋清又帶領族人駕駛著機械鳥圍剿那些在空中飛來飛去的獸魂們,與她一同的還有林百竹同她家族裡那些不願露麵所以帶著麵具參戰的天萊貴族。
雖然平時這群事多的貴族被調侃不少,但身為天萊人她們很了解自己人的打架習慣,對起陣來遊刃有餘。
“前麵的讓開。”宋清對她們喊了一聲,直接跨出駕駛室。
她一腳踩在座位上,單手架起一隻火箭炮,卷起的袖子露出漂亮的肌肉線條,配上花白的頭發莫名有股另類的颯氣。
早就看這些天萊人不爽了,現在正好借著機會光明正大地發泄發泄積壓的怒火。
就在此時,她們腳下的土地開始大幅擺動,湍急的水流聲翻湧著似乎正在找尋冒頭的出口。
水,這可是荒蕪的垚緲,哪來的水?
就在有人冒出這個想法的時候,無數道水柱從洞口直升而起,強大的衝擊力瞬間將殺得正開心的多獸魂軍團衝散。
金**隊的後方,一隻人數龐大的隊伍終於趕到支援。
這正是由施凡帶領的波塞**隊,從波塞到垚緲的距離要久些,她們從接到顏鈺消息後就開始趕往,現在才將將趕到,好在還來得及。
披上銀色鎧甲的施凡一身英氣,她舉起手向前指了指,那些水柱便再次聚集起來形成水牆直接將天萊的軍隊向後推去。
這無疑是給了大家喘口氣的時間,波塞的軍隊立馬上前和體力不支的金**隊交換位置。
靈法的咒語從顏鈺口中念出,她整個人騰空而起。
有淡淡的金光從她的身周流瀉出來,飄舞的長發擺動得優雅,一朵紅蓮在她腳下綻開,無數花瓣跟著飛出來,神奇的是被這花瓣觸碰到的人們全部都快速地恢複了力氣,身體表麵的傷口也好得半點痛感都沒有了。
被治療好的士兵越來越多,明明顏鈺隻有一個人卻幾乎抵得上一整個禦術陣隊。
因為魂力的消耗她的眼睛和頭發開始逐漸褪色,雪白的發快要和蒼白的膚色融為一體,顯得有種不真實的脫俗。
等候時機已久的垚緲人趁著天萊軍隊的劣勢,紛紛從洞穴中探出頭來。
她們手握尖刀,仗著敏捷低調的身法在人群間遊走,趁波塞的水浪拍打得那些多獸魂的傻大個看不清路,上去刺一刀心臟就溜回洞裡。
整個過程下來對麵根本沒有反應的時間,看著隊友接連倒下去,想報仇的時候,又發現罪魁禍首已經無處可尋。
倒是有人氣惱地砸起地來,但很快後麵又一個浪打過來,將一批人衝進垚緲人早就挖好的陷阱裡,等待在陷阱裡的她們立刻撲上來閉眼就開始打。
這打法很無賴,但在場的垚緲人個個都表示簡直不要太爽。
雙方陷入苦鬥,雖然她們現在人數占優勢,卻依舊抵不住多獸魂軍團的壓製,畢竟她們和普通士兵不同,擁有更強的自我愈合能力,即便沒有禦術師陣隊的幫助,她們戰鬥的持久能力也十分可怕。
除此之外,她們沒人都攜帶多隻獸魂,那些強大的獸魂相互配合度很高,常常利用以多敵少占取優勢。
顏鈺頂著壓力再次給全軍加注一次禦術靈法,但這次明顯有些力不從心了。
“夠了。”看不下去的殷北卿一把將她拽下來,“你先走。”
“不走。”顏鈺倔強地瞪著她。
她一把撕掉袖子束起頭發,從腰間抽了把匕首出來,“我又不是不能打,再說了我現在……”
話沒說完她看見一個敵人正在後方準備偷襲殷北卿,於是直接攬過她的腰讓到自己身後,隨後肘部在她肩上一撐,直接飛起一腳將人踹飛十多米遠。
“現在,應該是她們怕我才對。”
她大膽地衝進人堆,即便周圍不斷有尖叫痛呼以及吼叫聲,都叫她忽視,仿佛整個世界安靜的隻有她自己的呼吸聲,反射的刀光有些刺眼,血濺在臉上還是溫熱的,投入戰鬥的感覺讓她渾身沸騰。
一名多獸魂者不小心與顏鈺對視上,明明是憐憫的眼神,望進去卻溺入了一片冰湖,從這個女人身上完全感覺不到殺氣,隻是淡淡的、沒什麼情緒的平靜,很奇妙的讓人有種想閉上眼好好睡一覺的感覺,於是胸口的魂珠便在失神間破碎。
這是一種毫無痛苦的死法,死前隻有那張冷漠的臉深深印在腦中。
仿佛是來超度的神,無喜無悲,連帶來的死亡都是仁慈的。
顏鈺幾乎可以說是沒什麼阻礙就殺到隊伍的中心,她抬起頭,望向轎上的人。
所謂擒賊先擒王,這樣拖下去對她們來說有弊無利。
維妮卡右手輕輕支著額頭,似乎對現狀十分滿意,從她的眼神中不難看出狂妄二字。
“現在停手還來得及,隻要你將圖世碑重啟,我就答應饒你和那姓殷的一命。”她看著顏鈺輕笑起來,“若是再拖下去,還會發生什麼我就不能保證了,畢竟刀劍無眼。”
顏鈺隨手抄起地上屍體的刀向她飛去,但維妮卡半靠著的姿勢動也沒動,眼睛盯著那刀一撇,便用意念將它折斷。
這是她的異能,能夠用意念改變一切有實體的物質。
那些試圖爬上抬轎的人,無一不是身體扭曲地倒在地下,然後再在無法反抗的情況下叫人刺死。
顏鈺一腳登上台階,同樣被維妮卡一個眼神定住在原地,劇痛從右臂傳來,她餘光看見自己的手指一根根向後折斷,手臂像軟麵條一樣卷起。
她咬住牙,純靠硬抗,又生生往前邁了一格,並在自我禦術的修複下,還原了被折斷的手臂。
“逞強?”
此時一個多獸魂者突破了包圍圈一劍插在她大腿上。
顏鈺忍不住發出痛呼,蜷著身子從轎台滾下,殷北卿閃身將她接住,緊接著殷安箬也反手一刀,直直將動手的多獸魂者劈開。
“沒事。”顏鈺抖著失去血色的唇,用力將那把劍從腿裡麵抽出來。
她豎起兩根手指,在舉起的劍上彈了一下,濺出的血點向維妮卡飛去。
嗖地——
數道黑影從看不見的地方衝出來,渾身的沼氣張著血盆大口撲向維妮卡。
這是經過鬱茯桑改造的惡靈軍團,同其他的惡靈最大的不同就是,它們不懼怕神女血,相反因為閾值的提升甚至對這種能夠提升體內惡靈珠穩定性的味道有些上癮。
它們體內都含有顏鈺的一部分血液,這也是她能隨意控製它們的關鍵。
“會長,彆擔心。”察覺維妮卡危險的艾希禮立刻趕來擋在她身前。
她抬起雙手結出手印,緩緩在維妮卡周圍展開了魂域,那些闖入的惡靈很快就被她逐個擊破。
“去吧,我們在你身後。”殷安箬推了顏鈺一把,眼神示意她放心。
顏鈺向前走一步,緊跟著艾希禮的動作結出一模一樣的手印。
魂域以她為中心展開,推向四周,在觸碰到艾希禮的魂域邊界時兩人開戰了無形的較量。
好在顏鈺因為兩撥禦術治療消耗不少魂力,但還是稍勝一籌,就在她的魂域開始吞噬對方的魂域時,她腦袋突然漲了一下,兩眼發黑。
“重啟圖世碑……重啟圖世碑……”
閉嘴、閉嘴!
她腦內兩股聲音不停對抗,竟沒有察覺到自己的雙眼已經流出了兩行血淚,直到噗地吐出一口淬著毒的血,那聲音才終於漸漸消下去。
把毒全部排出的瞬間,顏鈺覺得那股壓製著自己的力量消失了,整個人狀態再上一層。
即便身為特級獸術師,在全力以赴的顏鈺麵前艾希禮也幾乎沒有勝算,她顯然有些撐不住了,魂域界限節節敗退。
這時顏鈺耳尖動了動,敏銳地從空氣中捕捉到什麼物體被穿透的聲音。
有種敏銳的第六感強調她必須回頭去看,就在轉頭的同時,她聽見殷安箬悲痛的喊聲,“卿兒!”
殷北卿站立在原地,手裡還提著斬魔刃,她慢慢低頭,看著穿過自己胸膛的手,那名多獸魂者已經將她的心臟捏在掌心,隻要輕輕一捏就能將她的魂珠捏碎。
目睹這一幕的顏鈺瞳孔猛地縮小,直接抬手使用了最消耗魂力的空間暫停,隨後徑直衝過去,徒手就扯斷那如樹乾一樣粗壯的手臂。
殷安箬前一秒還在舉劍準備救人,眨眨眼的下一秒就看見顏鈺已經將殷北卿抱在懷裡,罪魁禍首已經沒有呼吸倒在一旁。
顏鈺顫抖著抹掉殷北卿嘴邊流出的血,細碎地吻落在她臉上,“彆怕卿兒,我馬上替你治好。”
好在她暫停得及時,魂珠還沒來得及破碎,殷北卿雖然傷得嚴重但都是皮肉傷。
見狀維妮卡立即給邊上的人使眼色,艾希禮點點頭,走向背對著自己的顏鈺。
她們都專注著自己的目的,沒有人注意到一雙手已經悄無聲息地爬上了轎台。
待維妮卡察覺異樣的時候,冰冷的彎刀已經貼到她的脖頸上,楊佩牢牢固定住她的肩膀,削鐵如泥的刀片絲滑地劃過她的脖頸。
沾了滿手血的楊佩笑起來,“傲慢的瑪革佬,你是不是忘記了老娘也是從戰場裡摸爬打滾出來的。”
維妮卡睜大了眼轉過頭,對上她放肆快意的表情,很快臉上的肌肉抽搐著吐出兩個字,“賤人!”
她盯住楊佩的臉,靈法通過意念迸發而出,瞬間將還在大笑的女人積壓成一坨肉泥。
艾希禮注意到這一事情的時候顯然已經晚了,她回頭隻能看見維妮卡無助又絕望的眼神,“艾……艾希禮、救我……”
她每說一句話脖子裡就要淌出血來,很快就浸濕了那件漂亮的定製禮服,那原本是她為了慶祝勝利特地請人手工縫製的。
如今卻成了最美的葬服。
大概是從艾希禮的表情中看出無能為力,她大叫起來,幼稚尖銳的嗓音像是無理取鬨的小孩。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好冷、好痛、好多血。”她兩手不停地將流出去的血往回推,“它們要從我身體裡離開了,不要……不要啊!”
艾希禮強忍悲痛,走過去跪在維妮卡身邊捂住她的眼睛。
“我要死了是不是?”維妮卡聲音輕下來,“我下輩子做不了天萊人了,是不是?”
艾希禮擁住她,“神在天萊等您。”
那隻細瘦的手臂最終還是無力地垂落下來,而那些同維妮卡結了契約的瑪革成員也會殷慈遭受詛咒死去。
艾希禮擁著她的少女身體慢慢失去溫度,最後變作僵硬的“石像”,永遠保持這個姿勢停止了呼吸。
失去指揮的多獸魂軍團亂成一鍋粥,相反死了女皇的金國士兵卻如同注入一股新的熱血,齊聲怒吼衝勁更甚,幾乎可以用殺瘋了來形容。
顏鈺牽起殷北卿的手,五指交叉,借用她身上的魂力將魂域的界限向遠處退去。
幾乎是毫不費力的,那些失去主心骨的士兵,如同多米諾骨牌向後倒去。
風聲忽然小了許多,血腥味下沉,浸入土地裡。
望著一地屍體的人們,一句話也沒說,似有悲鳴在所有人心中響起。
坐在遠處山頭全程旁觀這一切的鬱茯桑站起身來。
眼看著瑪革倒下去了,她心頭卻反而像空了一塊什麼難受得緊。
曾經的努力比不過幾個一腔熱血的傻瓜,這樣的嘲諷是從未體會過的。
舌尖突然嘗到一股澀味,她花了很長時間才反應過來自己臉上的是淚。
哭?她好像很久沒有哭過了。
“想不到你還有這樣脆弱的時候。”
鬱茯桑回頭,看向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的黑袍人,“一切都結束了。”
“是結束了。”黑袍人微微一笑,一隻手卻抬了起來,“你的心願是達成了,可我的還沒。”
意識到她想做什麼的鬱茯桑立即後退,但對方的動作卻比她預料中的更快。
反抗中鬱茯桑扯掉了她的麵罩,那張慈祥的笑臉露出。
同一時刻,顏鈺像是忽然連通了什麼思緒,耳邊再響起那售樓女孩的聲音。
“我想起來了,那人叫唐滿!哈哈哈哈哈,瞧我這記性。”
“她還是個老太太呢,第一次見麵覺得慈眉善目的脾氣應該挺好,誰知道物業天天收到鄰居投訴。”
“說、說她什麼來著……對!特愛養寵物,除了貓貓狗狗的還養很多彆人會害怕的玩意。”
“不過沒關係,您見到她的時候熱情些打招呼就是了,她老了身邊沒伴,嘴上說著不想人陪,其實最見不得人無視自己,尤其是你們年輕人。”
山頭,鬱茯桑的身影如同斷了線的風箏落下,無數惡靈珠從唐滿手中飛出鑽入她的身體,顏鈺下意識衝過去,卻突然頓住了腳步。
“孩子……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