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銃是舶來品,嘉靖二十七年,明軍收複日人、葡人占據的雙嶼,獲鳥銃及善製鳥銃者,明廷仿製而來。這種火器比本土火銃更加方便使用,因此快速進入明軍部隊。
陳沐想知道,清遠衛有沒有鳥銃,如果有火繩槍,他更願意用相較火銃更笨重、更長的火繩槍。
“你想用鳥銃?可以倒是可以,可土銃容易炸膛火兵都不願用啊,衛所裡存著幾杆,回頭讓人找找有沒有倭銃給你送去,雖然比不得大小西番銃,但到底是比土銃強些,工部的那些無後的傻屌淨做些雜種事!”
鳥銃分多種,西番也就是西洋,小西洋銃是印度、英國火繩槍,大西洋銃是西班牙、葡萄牙火繩槍,至於白元潔所說的火銃則是火門槍,精度與速度都要稍低,不過如今明朝已經能夠造出形製相仿的鳥銃,並發展出一套行之有效的製作工藝。但如今最好的火器都配備於各地將領募來的軍隊,偷工減料的次殘品才有少數送到各地衛所,不怪白元潔罵工部的官員。
不過要說炸膛這事,十六世紀整個世界的火槍和火炮都在砰砰砰地炸膛,進入工業時代之前所有軍械打造都依靠手工,優劣即好不到哪兒去也差不到哪兒去,大哥二哥誰也彆笑話誰。
隻有認真不認真做罷了。
軍官最恨的不是敵人,反倒是自家朝廷的工部屬吏,陳沐撇撇嘴不敢接話,隻好眼巴巴地問道:“百戶,從哪能弄到大西洋銃?”
“漂洋過海來的物件,能讓你弄到手裡?彆說我這小小百戶所,就是千戶所、指揮使那兒都不會有,工部撥下的好銃都在福建戚將軍的軍隊裡,清遠衛已經幾年沒撥過兵器,農具倒是年年給。”白元潔自嘲地笑,像說笑話般地抬手對陳沐道:“你要實在想要西番銃,廣州府商市也許有私販可售,隻是沒十二三兩銀子,休想買到手裡。有這銀錢,還不如自家花銷使去,倭銃——湊合用吧!”
說到這兒,白元潔拍拍手道:“買不買銃無所謂,但你旗下幾壯丁要練好,積弊已久白某也不求許多,若遇事白某當先,你旗下幾人要敢隨我同上。但凡敢戰者,便是最終力不能敵,白某也定保下爾等性命。可若不敢上,醜話白某也要說在前頭,就是逃活回來,白某也定然不饒貪生怕死之徒的命!”
陳沐唯有點頭應聲,軍戶靠得住,便是因為畏懼。就像那旗丁老瘸子,說死就死誰也不給他幫話。可軍戶靠不住,白元潔也是心知肚明,否則也不必如此聲色俱厲。
陳沐抱拳應下,想到邵廷達的托付,也心急著想要去探山洞可適合熬硝,旋即對白元潔問道:“百戶,上陣衝鋒我等自隨你同往,隻是旗丁不曾整訓,若連刀都捉不好上陣也是白給。此次輪耕,我部下小旗能否城中當值,也好稍加操練,戰陣可為百戶有所幫襯?”
白元潔端起茶碗,頷首應道:“自當如此,勤加操練,白某也不會虧待你們。”
注:‘傻屌’——出自元代馬致遠《半夜雷轟薦福碑》
‘雜種’——出自明代正德年間詩人薑南《投甕隨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