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是攔不住倭寇的,隻能把性命平白丟在橋邊;兩個人也一樣,與其送命,不如集結力量在驛館仰仗高牆再做考慮。
見陳沐這麼說,石岐雖然心裡有些慶幸小旗沒責怪他,但麵上也尷尬,站在一旁不知該說些什麼,最後被陳沐打發去睡覺。倒是屋裡躺在床上睡覺的付元翻了個身,看著陳沐眼睛滴溜溜直打轉,趁陳沐打算出門看關家父子製作木筒的當口鞋都不穿快步竄出來,拉著陳沐到一旁廊下說道:“小旗,若要鳥銃,我知道有一杆興許能弄來,是倭銃,和你先前那杆一樣,就是舊了點!”
“軍戶手上的銃,弄來?”陳沐狐疑地看著付元,左看右看搓著下巴上長出的小胡茬問道:“那麼大件的銃,你這手藝能行?”
說實在的,陳沐真信不過自己麾下付元探囊取物的手藝,鳥銃這玩意兒那麼大個兒,是說弄來就能弄來的麼?
“心領了。”陳沐拍拍付元的肩膀,“彆失手被人抓住打個半……”
付元從陳沐說到‘手藝’這個詞,一雙小眼睛就瞪得老大,接連擺手,待到陳沐說彆失手被打個半死,連忙止住陳沐的話頭道:“小旗,不是偷來,雖說倭銃稍短了些,也不好偷啊!我認識個賭坊裡的常客,總喝醉酒,清遠賭坊都叫他李總旗,也不知道是哪個千戶部下,刀、甲,都拿來賭,他有一杆鳥銃,賭的時候彆人都不會使,不要。”
“小旗如果想要。”付元難得有些豪邁地拍拍胸口,“付元為你贏回來!”
要,陳沐當然是想要的,但賭這個方式,陳沐卻覺得不太靠譜。現下他對鳥銃的需求並沒有急迫到需要用非常手段巧取豪奪,何況他也沒有巧取豪奪的本錢,抱僥幸心理去可能開罪一名總旗,顯然並不明智。
陳沐想了片刻,問道:“這位李總旗,他缺不缺錢?”
總旗的俸祿要比陳沐多些,但單靠俸祿肯定不夠李總旗流連賭坊,何況每個總旗的俸祿雖然一樣,手上可用的銀錢卻並不一樣,因為還有私吞軍田的事情陳沐暫時還不清楚,他隻知道到總旗這一級衛所軍官,是有私田的,無非多少的問題。
“錢,應當是缺的,不然也不必拿兵甲賭了。”付元撓撓發巾下的頭發,想不清陳沐問著乾嘛,難道能贏來還要使錢買?他以為陳沐是信不過他賭錢的技藝,道:“小旗,我們這行手藝都在手上,手快!他們發現不了。”
言下之意,便是說他會出千。
卻不知道陳沐考慮的根本不是他能不能贏回來,而是贏回來之後怎麼擦屁股,不要說總旗,張永壽隻是心思裡把主意打到陳沐腦袋上,陳沐都一直記著這個事,碰到機會給他下絆子絕不含糊,何況衛所裡混跡一輩子的總旗官,真贏回來後頭麻煩多著呢!
“嗬,沒錢也就罷了,有錢還是使錢來的妥當。”陳沐笑了一下,拍拍付元道:“這幾日你就去賭檔裡跟著李總旗,他什麼時候沒錢了、或想把鳥銃做賭注,你就跟他說陳某想買杆鳥銃使上幾個月作價二兩銀子,明年四月他要是有二兩銀子,鳥銃我還給他,如果沒有,銃就是我的——看他願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