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薙刀也落在一旁,倒地的倭寇哇哇大叫跪在地上抱著傷腿大聲叫嚷,想站起來卻沒有能力,隻能看著陳沐在短短三十步外將第二排銃手與第一排銃手相調換,點火之後三發鉛丸儘數命中腹背,了卻性命。
這時候陳沐才發現一件事,火銃手們放銃的方式好像和他不一樣啊!他們半蹲著裝藥,把射擊這個過程應用至及其簡略的程度——不瞄準,直接朝前放。
全心全意裝藥,隨緣放銃。
有這毛病的火銃手似乎都沒有掌握使用鳥銃的正確方法,隻是大概對準敵人就可以點火了。
這種放銃動作讓他想到過去非洲黑叔叔打槍。
更讓陳沐在意的是,在那名倭寇死前,他好像喊出一句漢語,但聲音還尚不及被陳沐聽清楚便泯滅在身前的銃聲中。
死小孩魏八郎有著比旁人堅韌多的神經與更加單純的勇敢,似乎在魏八郎心裡已經把殺人與被殺當作遊戲,儘管他從未親手傷害過誰,但卻無懼周身的槍火與衝鋒而來的倭寇,就連石岐裝藥的手都不時將竹筒中藥粉灑出,魏八郎卻裝得又好又快,也就邵廷達點燃六隻火銃的時間,他便笑嘻嘻地舉起鳥銃遞給陳沐,然後……他舉著自己裝好藥的火銃遞到邵廷達的火把上,砰!
死小孩朝天放了一銃,就在邵廷達耳後,把這大個子嚇得跳了起來。
等陳沐再想瞄準時,幾名倭寇已衝至陣前十步,身後響起白元潔的號令,兩翼長矛手隨之而動,陳沐隻待近距離放出一銃擊斃一名倭寇,便再不能發銃,因為邵廷達等刀盾手已躍入戰圈,與衝鋒在前的倭寇短兵相接。
幾名銃手也不顧號令,紛紛叫喊著掄起火銃脫離陣線,他們叫喊的氣勢很足,士氣卻個很低——六名銃手隻有一個提著火銃朝前衝,另外四個則有朝左跑有朝右跑。
陳沐在腦袋裡想了一下才明白,一個是衝鋒,四個是潰散,剩下一個則表現超出陳沐對衛所軍的預期,穩穩地拾起邵廷達落在地上的火把,引燃肋下夾著的火銃,砰!
鐵片四射,陳沐耳旁響起尖嘯,火銃炸膛,物主滿麵血紅,驚得陣中再現亂象。
衝鋒在前的邵廷達無比勇武,身前倭寇長刀舉過頭頂正待躍起,便被他一腳踹翻在地,接著像一頭狗熊舞著木盾狠狠拍擊,起身補上一刀重新尋找新的目標,左右長矛手湧上,幾個倭寇看上去有不俗的武力,都寡不敵眾被長矛貫穿而過,僵持片刻後被殺得落花流水。
敵軍陣中響起嗚嗚的海螺聲,兩側林間閃動,大批人影向四麵八方逃散。白元潔下令追擊,陳沐站在原地再度擊中一名林間身著鐵甲的倭寇,便再看不見四周的敵蹤,屍橫遍野的戰場來得快去得也快,陳沐托著笠鐵盔上羽箭凹痕看了良久,又走進看看身上被打出四個彈丸傷的倭寇屍首,乾澀的喉嚨咽下不存在的口水。
“這就是倭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