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往安遠驛站路上的陳沐騎著馬一步三晃,身後跟著不少人,除了旗下幾名旗軍,還有邵廷達的父親、鄭聰的父親老旗軍鄭老頭與幼子。倒不是陳沐隻想要這幾個人,而是旗丁實在沒家眷可用了。邵廷達家裡人多,但都是些小娃子,付元家裡倒是有人,但付元受傷總要有人照顧,偏偏石岐與魏八郎都是獨戶,再無人可用。
不過這也足夠陳沐高興的了,有了這幾個餘丁幫忙,這個冬季他們便能把硝熬製出來,即便人力不足數量沒有陳沐想象中多,也至少不比殺人拿腦袋換錢少,何況這事穩妥多了。
至於說硝土私下買賣是不是違反律法,又該如何賣出去?陳沐覺得這個事現在還不用他操心,他需要操心的是先把硝土做出來。即使最後賣不出去,至少作為子藥中所需最多的原材料,今後他的子藥將源源不斷地產出,麾下旗丁能得到大量練習火器的機會,這也就值得了。
魏八郎先前被陳沐揍得哇哇大哭,不過在陳沐將從倭寇身上扒下來小一號的腹當甲罩在這小子身上時,轉眼便樂得喜氣洋洋,如果不是陳沐一再要求這個甲隻能穿在裡頭,他非要光屁溜穿著腹當逛一路才好!現在傻孩子正披著破棉襖扛一杆倭寇的長槍拄著火銃,腰上還彆一把快攆上他長的倭刀,樂嗬嗬地走在最前頭。
這一仗的戰利算是給陳小旗麾下換裝了,旗下幾名正丁一人腰上懸一把倭刀,石岐弄了柄長槍還分得陳沐殺死在林中那個武士的武具,穿在棉衣下麵剛好合身;本來邵廷達的鴛鴦戰襖已經破得不像樣子,陳沐想把唯一一件武士甲給邵廷達的,但他太過魁梧,倭子甲胄他穿上不合身十分滑稽,隻好給稍瘦些的石岐穿。
負傷的付元自有他斬獲的倭寇全身兵甲,不過那個倭寇弓手比較窮,也就一張長弓與倭刀還值點錢,都放在付元家裡,陳沐還給他妻兒留下些許碎銀,讓他好好養傷,彆留下什麼頑疾。
黑嶺夜戰所獲賞錢,如今已被陳沐花了大半,可他卻沒有絲毫擔憂。這個冬天在驛館管吃管住,等到開春回衛所還能把俸祿換幾兩銀子,足夠開銷了。
對了,他屋子被倭寇燒了,糧食也被倭寇搶了,可趕走倭寇後分到的戰利和糧食,反倒比過去還多了些……至於最後少了誰的,陳沐並不關心。
反正跟隨白元潔出來作戰的軍戶都多多少少分得糧食,沒出來的那些,自己家被搶了還無比怯懦,且叫他們餓著去吧,就當被倭寇搶了!
馬上的陳沐搗鼓著倭銃,想著回去之後讓關元固給做一副合手的銃床,再試試能不能修修最早那杆被他掄廢掉的倭銃,旗下如果能有三杆鳥銃,再遇到倭寇心裡也就不慌了。尤其在今日見到火銃炸膛的一幕,更讓他堅定了以後他的部下一定不會再有火銃這種兵器。
即使要有,也要自己親自督造的火銃才行。
說實話火銃不是沒用,在戰鬥中他看得清除,成排的火銃儘管射程稍近,但對衝鋒上前的敵人能造成無與倫比的威懾力——就連火手自己都不知道彈丸會飛到哪裡,更彆說敵人了。而火銃比鳥銃更優的方麵則是近戰,火銃手可以在不被任何人保護的狀態下,發銃過後直接加入近戰,這些短榔頭不論敵人是不是穿戴鎧甲,都擁有一定的殺傷力。
反觀鳥銃手就不行了,被敵軍侵入十步之內,鳥銃手並沒有多少防備能力,除非他們再帶上一柄腰刀,可一杆九斤十斤的鳥銃已經足夠沉重,並不是每個衛所兵都能有邵廷達這樣的好體格,過於沉重的背負隻能讓他們的戰力急速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