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正晏與隆俊雄先前臉上還有點喜色,等聽到陳沐後頭發問,都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最後還是隆俊雄小心地看了陳沐一眼,道:“總旗,戚家軍與倭寇作戰,殺百餘倭,常常不傷己一人,這……這個咱沒得比啊!”
陳沐看這倆噤若寒蟬的樣子笑出聲來,尋個放置火藥的木桶擺手招呼他們坐下,道:“我就是隨口一問,後邊的軍隊磨磨唧唧不到害得咱們都屯在這兒不能開拔,隨便聊聊,說說,陳某的小旗哪兒不如戚家軍?”
他當然知道自己的軍隊不如戚繼光將軍的軍隊,但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哪兒不如,是軍備、組織、士氣、戰陣,還是玄而又玄的韜略?通過偶然讀過的古文來了解古代軍隊的他,根本無法對這個時代最精銳的軍隊產生任何客觀準確的認識。
知道不如就取長補短唄,至少有見識打底總要比什麼都不知道領會來的多,當這份四百年後的見識與實踐相結合,他才能成長為優秀的古代將領。
“這個咱見識淺薄的,也說不準,說錯了總旗彆生氣就行。”齊正晏見陳沐做出一副閒聊的樣子,心裡稍稍輕鬆些,指著彆的衛所軍營寨營帳的方向道:“就這麼說吧,這些衛所軍要是在戚將軍麾下,打一場仗七成人都被自己的束卒殺了。”
陳沐愣住,皺起眉頭道:“你瞎說什麼,戚將軍的軍隊怎麼可能殺軍冒首?”
“嘿!不是殺軍冒首,是軍紀。”齊正晏抿嘴笑了一下,接著臉上露出回憶的神色,帶著幾分畏懼道:“戚家軍打仙遊的時候屬下就在倭寇中,臨陣看見有鳥銃手掉了自己的藥囊、步卒沒拿出兵器,接著就被整肅軍法把耳朵割了,一點都不猶豫。就這事,日本國那些倭寇都做不到,總旗做得到麼?”
陳沐點點頭,隨後問道:“倭寇的軍紀也很好?”
他隻記得倭寇陣勢裡確實沒人喧嘩,但真正倭寇組成的兩個小隊當時都躲在林子裡,他沒仔細看的機會。
“也不是全部,像倭人海寇,或者叫浪人的,軍紀就差些,但衝鋒凶猛;要是日本國的兵將,他們軍紀就好多了,比衛所軍強不少,行軍搶掠都不能喧嘩,但就他們也不能和戚將軍的義烏礦兵比,差遠了!”
“你接著說,戚家軍還有哪比旗軍強。”
“再有的,我們也不知道了。還沒接戰,漫天碎石不知從哪轟下來,身邊人就被炸翻一片,沒爬起來就接戰了,隻覺得到處都是大竹矛的影子,對付衛軍一刀一個的跳戰也使不出來,倭銃也擊不傷他們,稀裡糊塗就被打敗了。”
齊正晏說這話時臉上帶著哂笑,最後不好意思地對陳沐道:“總旗,說實話我沒跟戚家軍真刀打過,遠遠地看見前麵退下來,我就跑了。但凡真跟戚家軍打過的都死了,上哪兒去知道他們是咋打仗的。”
陳沐百無聊賴地揮揮手,這話倒是威風,見過戚家軍打仗的都死了,可這對他沒用啊!
“算了,到時候看看可有機會能親自看看戚……千戶!”陳沐正說著見到白元潔領幾個蠻兵快步走來,連忙起身,便見白元潔邊走邊對他道:“在火藥上坐著也不怕炸了!召集旗軍,有調令下來了!”
注:戚家軍有例,戰後回營,查無耳者,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