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元潔沒彆的想法,召集兵馬這種事自然本應陳沐去做,但有李燾這外人在場,他若讓陳沐調集兵馬,留下李燾,擔心讓陳沐多想。
李燾聞言自是拱手應下,隨後白元潔又叮囑陳沐幾句不要冒進之類的話,便目送他二人前去整軍。
陳沐發現這李燾膽量是真大,行進在尚未打掃乾淨的戰場上竟能鎮定自若,隨後想象也很容易釋然——河源為賊所禍都多久了,李燾被賊人夾裹俘虜,一路上什麼沒見過。
既然現在還沒被嚇瘋,鎮定自若,也隻是應有之義。
陳沐的旗軍服從性強出衛軍一大截,軍令傳過去,等陳沐同李燾聯袂自穀口走向戰場,他們已在各旗官統率下擺出行軍陣準備出發了。
“陳總旗就這些兵,賊眾四五十餘,不如再尋千戶要些兵馬?”
旗軍鄉勇湊一塊,滿打滿算不到五十人,雖然不論衣甲兵器還是精神麵貌看上去都像軍隊,但衛所軍的德行……陳總旗就算再凶悍,他也是衛所軍!
李燾心裡有點沒底,他想告訴陳軍爺,明年他還要進京趕考,弄不好能進殿試考出個進士來,搭在這兒,太不值了吧?
陳沐輕笑,隨後擺手對部下幾名旗官道:“有五六十個小股叛賊先前逃進山裡,接了千戶的令,跟我去跟他們打一場,把願意投降的帶回來。”
李燾哪兒能想到陳軍爺這麼信心滿滿啊,這股自信勁兒把他看得一愣一愣的,轉頭望向旗軍,心想著遇人不淑,陳總旗是個好大喜功的主兒,他手底下旗軍總不會都這樣。
才想一般,幾個旗官轟然應承,各自揮旗就各自腰刀出鞘長矛架肩,鳥銃手拿著火器塞火藥了。
李舉人悔得腸子都青了,他是自告的哪門子奮勇?好端端的與這個愣貨總旗去追叛賊?
“總旗稍等,稍等片刻!”
眼看勸不住陳沐找白千戶增兵,舉人李燾留下一句話拔腿兒就跑,過會兒再回來身邊跟了三四十個青壯,對陳沐道:“陳總旗前去剿賊,我等河源鄉民也可助一臂之力,望撥下些兵戈,我等可與官軍勠力同心!”
“哈哈!李舉人這是哪裡的話,兵器就在那,付元!帶舉人與鄉勇去取些長矛大牌。”
陳沐眼睛雪亮,把這一切看得透透兒,這舉人李燾不就是擔心自己的旗軍打不過叛賊麼?瞧這小心翼翼的勁兒,連老鄉都拉起來打仗了,乾啥,人民軍隊啊?
他真不是托大,這半年多經曆大小戰事十幾仗,雖然陳軍爺依然沒有弄清這個世界兵馬孰強孰弱,但他至少知道自己的兵在什麼水平。
更知道自己的長處、短處在哪。
清城千戶所這支總旗軍,不怕敵我數量相近,甚至不怕用五十人結陣打七八十叛軍。
他怕的是什麼?
他怕的是用五十人合五十衛所軍打一百個叛軍。
隻要友軍占據半數戰力,敵我兵力相當,這仗他基本上就贏不了。
不是叛軍實力強,實在是衛所軍普遍太菜,軍陣弄不好沒被敵軍衝破被自己人拱散了,這事能上哪兒說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