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遠衛的田種稻兩季,頭季是陳沐等人領軍走時插了秧,守新江橋時收好,如今第二季稻也已長得綠油油了,隻等入冬前收了就算完成今年的農事。
“交糧的時候指揮使說了,今年旗軍在外征戰給他爭光,每畝隻收七鬥,讓旗軍過個豐年!”
鄭老頭感恩戴德,陳沐坐著麵無表情,心裡卻直罵娘……老子在外賣命打仗,給你指揮使爭的哪門子光?狗日的明白著是欺負鄭老頭不會算數。
清遠衛軍田收成的定例,是指揮使取五成,另外兩成田稅給朝廷、兩成留作軍官俸祿。
現在指揮使要七鬥,看上去是少了,可衛所今年普遍收成也差,其實還是收了五成的糧。
倒是挺能說漂亮話,還特麼過個好年!
陳沐彈彈桌案上沒擦乾淨的浮土,問道:“指揮使衙門送去七鬥,賦稅今年是多少?”
“三鬥,都已經交上去了,百戶衙門的俸祿還未交,旗軍都在外征戰,小人不敢擅自定奪。”鄭老頭說這話時臉上表情既複雜又難受,“總旗,咱沒百戶衙門啊!”
能不難受麼,陳沐頂頭的百戶所,員額就隻有陳總旗與帳下的五十軍戶,壓根沒有另外五十人的旗軍與旗官,這俸祿怎麼算?他們這總旗、小旗,一人雙餉?
“沒事,照例,百戶所該有多少旗官你不知道?全算下來,切一半給白千戶送去。”陳沐說罷,又頓了一下桌案,道:“分兩次送,原例是朝廷賦稅兩成、俸祿兩成,那就先送三鬥,是今年百戶所的旗官俸祿;再送一鬥,是今年大收,多出的結餘。”
陳沐在桌案上的手拿炭筆不停寫畫,末了一丟炭筆,他們每畝軍田按彆家百戶所交上去九成收入,最後還能餘下四鬥多!
六十多斤,是彆百戶所的三倍多。
其實不用他算,鄭老頭隨後就帶著壓抑不住的喜意拱手說道:“總旗,庫裡存了百戶所近兩千石糧,還有總旗那兩百畝田地收上的四百多石糧。”
“今年旗軍的糧,是不是能,能多點?”
“兩千多石?”
就算心裡再怎麼算,等鄭老頭說出這個數目時,陳沐心裡還是忍不住猛地一跳。
一石米可賣六錢八分銀,兩千多石相當於一千三百多兩銀子!
“唉!”
陳沐無謂地攤手,可惜了這錢,噢不對,這兩千石糧食不是他的,旗下二三百口子人都等著吃糧過日子呢。
“往年,旗軍發多少糧?”
陳沐剛問完,對這事門兒清的邵廷達便道:“有時一年十二石、有時一年十四石。”
這是正丁的俸祿,陳沐要發出去五十個正丁的俸祿,也就是才六七百石而已。
“指揮使說過個好年,但彆的百戶所旗軍大多是過不好年的,但咱們能。”
陳沐起身,輕扣桌麵,道:“召集旗軍,開倉放糧,頭季稻,每戶十石,陳某手把手的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