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人不能給,但火箭還是能賣你的。”
鄧子龍靠在桌邊的身子稍稍傾斜,似乎第一次認識到陳總旗還有如此奸商的一麵,伸手指著說不出話來,好一大會兒才拍案大叫:“你當鄧某傻屌!我聽著呢,料錢才一兩幾錢,你找我要五兩,還說是兄弟!”
“你聽見了?”
陳沐臉上曬然持續片刻,又掛上公式化的笑容,板著手指的道:“那三兩吧,不能再低了,匠人工錢也不能白乾呀!你要是出三十兩,陳某再送你一支,十一支火箭等你上任派人送到千戶所去!”
鄧子龍不說話了,眼看陳沐是不可能把匠人給他,火箭又確實太貴。
到底鄧子龍過去是營兵將領,再說就算是衛軍,也不是每個人都有陳沐這樣抱有一顆自籌軍備的心。
三十兩在廣州城外都能買上下五間房的宅子了,軍官怎麼可能賣了房子給自己的兵買兵器,整個廣州府,肯這麼做的大概也就白元潔和陳沐。
說白了,陳沐這就是徹底的軍閥作風,隻是他自己都沒發現。
拿著朝廷的地,培養自己的兵。
“你給鄧某留著吧,以後要打仗了,沒準鄧某一狠心就到你這來買火箭了。”
陳沐笑笑沒說話,他才沒有想賣火箭發財的想法,隻是單純的用這個堵鄧子龍想要匠人的口罷了。
上次石岐提醒他的很對,在官職塵埃落定前,他不宜做什麼動作,現在的匠人也是為了今後準備,如果副千戶塵埃落定,這些匠人將在他手中發揮更重要的作用。
比方說——水力鍛錘、燧發槍、玻璃窯,甚至自己煉鐵,都是可以想象的。
“彆灰心喪氣的,你可是鄧千戶,要不了多久就有錢了!”陳沐賊兮兮地笑了,對鄧子龍道:“等匠人做出幾支火箭,我先送你五支以備急用,來來來,我這還正有件事要你幫忙!”
鄧子龍聽陳沐這麼說,粗獷的臉上喜笑顏開,爽快起身道:“什麼事?”
“跟我來。”
陳沐並不直說,入室內在桌案鋪上寬大幾乎覆蓋桌案的紙張,其上以炭筆繪出簡略的山川河流,是他依照記憶畫出月港近海的地勢地形,掌燈對鄧子龍道:“你打過海戰,在廣州府也見多識廣,倘若這是一處海港,要建起市舶司,你認為海港的商市、營寨、布防會怎麼做?”
陳沐示手,讓鄧子龍來畫。
在這幅地圖上,陳沐讓邵廷達買的屋舍田宅,大半都在城外靠海的地方,彆人不知道月港要開埠,隻當他想光宗耀祖。
實際就算有人知道月港會作為開關之地,也依然摸不準陳沐的想法。
陳沐自然是有等開關後賣一部分土地賺錢的方法,但這隻是其中之一,對他來說,買地容易,怎麼把手裡的地送出去,並送的有意義才是關鍵。
比方說,把一塊最適合做港口商市的地,送給福建巡撫塗澤民。
和地契一道送給官府的,再加上他自己畫的自己寫的月港築圖、海事諸則呢?
他要的不多,隻要能說上話、留個名,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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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怖:驚恐或使XX驚恐。出自——漢司馬遷《報任少卿書》:“旃裘之君長,鹹震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