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三裡多的城外街,顏清遙一路挨門挨戶給陳千戶介紹這些鋪子,除了畫風不太對,導遊還是基本在行的。
“呐,這家首飾鋪和前街那間藥鋪都是廣城老店了,其實是一家,以前首飾鋪的掌櫃勾了藥鋪掌櫃的婆娘,還生了娃娃,就是現在首飾鋪的掌櫃。”顏清遙根本不介紹鋪子裡賣什麼,到處東家長西家短,“倆掌櫃其實是兄弟哩!”
“就是姓不一樣!”
極短的時間裡,讓陳沐對這兩條街上開店的商賈家庭內部矛盾、鄰裡外部矛盾有了充分清晰的認識。
當然少不了的,還有對廣城西門外五座青樓歌姬從出身、相貌、技藝、技術、價格等角度的全麵分析。
走出裁縫鋪,剛定下一套圓領青色錦衣繡袍與黑色大帽,付下定金約定月餘來取,陳沐這才鬆了口氣。
嘉靖十六年之前,官軍民平時所穿常服的服色是沒有限製的,隻是禁止玄黃紫三色,但嘉靖皇帝是極有主見之人,在服色上有了諸多禁止。
影響到陳沐的,就是五品武官在不穿官服的嚴肅場合,隻能穿青色錦繡常服。
當然,朝廷這項儀製屢禁不止,民間也沒太多人管這種事,但陳沐認為該遵守的製度還是要遵守的,更何況……他訂的衣服很好看。
衣鋪位置極好,空氣中能嗅到海的味道。
隻要向南望,就能在道路儘頭越過稻田看到珠江的北江,寬兩裡有餘的江麵隔開陳沐極目想要望過去的視野——江對岸,就是香山,濠鏡就在那。
小姑娘朝前走了幾步,差距陳沐沒有跟上,回頭看出他向著江麵愣神,黑亮的眼珠在眸子裡滴溜溜地轉,晃到陳沐身前裝模作樣地掐指。
“陳賽驢,老娘掐指……哎喲!”
陳沐揚手,收回目光,“好好說話。”
小姑娘倆手抱著後腦勺,分外乖巧:“軍爺,奴家掐指一算,你的運道應在海外揚威,帶兵殺殺倭寇打打紅毛番肯定用不得幾日就做指揮使啦!”
“誒!”陳沐嗤笑一聲,“你小小年紀還會算命?”
還彆說,生到這個年代,誰不想跟北虜過過招,打垮女真回頭揪住大航海時代的尾巴,小姑娘算是說到了陳沐心坎兒上。
“嘁,不是老娘算得好。”
一說胖,顏清遙立馬就喘,揮著白蓮藕般的胳膊,看似滿不在乎實則極其受用,“那是軍爺爹媽生得好,名字起得更是絕,都不用你報生辰八字,五行一準兒缺水缺木,該著你就坐船出海,合適!”
“你五行缺心眼子!”
陳沐笑出聲來,走著走著轉過身來,疑惑道:“我說好端端的小姑娘生得挺標致,這滿口的胡言亂語跟誰學的?”
“還能跟誰,酒鋪的客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