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千戶所準備大興土木,即使是廢木也能拿來興建屋舍,先伐了再說。
請顏清遙送來的另一批有用的東西就是柳木炭,拿來補給千戶所的火藥缺口。
兩月之間,千戶所的硝黃儲備已足以稱巨,走私商賈實在猖狂,他們並不運送成本低利潤少的柳木炭,但硝黃銅鐵甚至絲綢都運送近乎明目張膽。
“自四月起,關卡查獲販運違禁者一百三十七例,硝土三萬餘斤、雄黃硫磺一萬四千餘斤、米糧六百七十石、綢緞三百四十匹、銅鐵數千斤,餘下各類貨物數千斤。”
查得陳沐有點慌。
他根本沒想到在香山設卡會查出這麼多東西,硝黃米糧綢緞,就不說走私,單論國中物價,硝合八百多兩、黃合五百多兩、米糧千兩有餘、綢緞千兩有餘,銅鐵和其他貨物就不算了,這就已經是三千多兩的東西。
這種事陳沐找不到人商量,自己思慮了幾日,六月出頭,乾脆自己又跑了一趟廣城,先走門路去軟禁王如龍的宅子裡拜見了王如龍,隨後再去總督張翰的宅邸,乾脆都說了。
不過這次他想進總督府,就沒那麼容易了。
“你怎麼才來啊!不是兄弟不讓你進,陳千戶,總督大人不讓你進。”
門房一臉的義正言辭,陳沐想邁步上台階卻被推了下來,門房看都不看,倆眼看著遠處,嘴快速動著道:“彆上來,就在能聽清的地聽著就行,多少人看著呢。”
“總督上月留下話,你要是端午來,就直接放進去;端午後來,等一個時辰;六月來就不用給他報了。”
“兄弟跟你說句實話,你記在心上就行,可彆往彆處說。四月開始來總督府跑門路告你狀的人快把門檻兒趟爛了,有人不遠百裡讓人從福建派官員親信來說項,要把你從香山的位子上挪走!”
門房說話的聲音很小,陳沐立在下麵聽的卻是心驚。
正如他想的一樣,動了彆人的蛋糕,從來都不是白動的。
同時這次的事也讓他發現自己忽略的一些事,比方說今年端午他沒來總督衙門給張翰賀節。
賀節不像後世,發個短信就算完事,他從香山出發,到張翰府上臨近日中,正午是見不到張翰的,等到傍晚,若是招上官喜歡留下吃飯,卡著城門宵禁的時間離去。
通常情況下,整個節日一天,僅能拜見一個人。
陳沐端午沒來總督衙門,在彆人眼中會不會想——他去哪兒了呢?
以此引申到,他是誰的人?
信任危機與輿情危機同時發生,陳沐感到非常不妙。
倘若是文官,即便不為上官所喜,也沒有讓人穿著官袍晾在府外街上的道理,即使不願見,也是要在府內等著,但對待武官就沒有這些忌諱。
扭頭就走是不可能了,現在走了往後想登門隻會更難,說實在的不就是當次二皮臉在外麵讓人晾著看——沒他媽什麼大不了!
抬手謝過門房,陳沐也不多說,讓隨從去城外鼓腹樓借來副坐榻、陳璘家裡借了卷兵書,頂著日頭坐在總督府門外看起書來。
人來人往,不吃不喝。
一直到傍晚,總督衙門裡才有藍衣小吏出來,笑嗬嗬地問道:“陳千戶,總督問你,為何在這讀書啊?”
“天熱得很。”
陳沐嗓子都冒煙了,被曬得有些中暑,還要強打出笑意暢快,拱拱手道:“總督門下好乘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