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尊班不敢多說,連忙跟在陳沐後頭走出千戶衙門向火藥房走去,路上所中旗軍大多穿著新式攜行具披掛物什。
新鮮勁還沒過,大多數旗軍都沒有鎧甲,因而穿上攜行具還像那麼回事,如果穿戴鎧甲再掛這一身,看上去就會稍顯臃腫。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香山千戶所一切草創,這套攜行具準備也不夠充分,何況本身在陳沐心目中就有實驗的成分在內。
如果這套用具能適應這個時代的戰爭,陳沐打算把它們派人送到薊鎮去,拿給譚綸、拿給戚繼光,也拿給不日回到廣東的俞大猷。
還沒走進火藥房,就聽見裡麵有年輕人叫嚷著喊道:“放開我,我要見千戶,他都不試這些東西就讓你們拿我,放開我,我要去見千戶!”
陳沐轉頭看了關尊班一眼,沒有說話,邁步進院裡就見幾個匠人捆著一個年輕人坐在角落,見到自己進來,匠人紛紛行禮,年輕人也掙紮起身,但看著陳沐不敢說話。
雖然他叫嚷的起勁兒,實際上並未見過陳沐,他也不知道這個能讓匠頭兒關尊班跟在身後的年輕人是什麼來路。
“放了他。”
陳沐對左右匠人說了一句,隨後轉頭對關尊班道:“把火藥和銃子取來我看。”
說罷抽出腰間短銃取出通條清理銃膛,從木柄握把下扣出卯在裡麵的木藥瓦。
等他做完這些,關尊班已從房中走出,拿了幾顆彈丸與裝在藥壺裡的火藥過來遞給陳沐,陳沐隻看了一眼,就向年輕的火藥匠問道:“這個鉛丸你是怎麼融的,把你的工具拿過來讓我看。”
幾顆鉛丸大小如一,每顆鉛丸正中都帶著一片二指寬的小布巾直接溶在鉛丸裡麵。
這個想法不一般。
過去陳沐部下鉛丸自他還是清遠衛小旗時起,就是製作圓剪鉗直接從長條鉛塊上剪下來,擠壓成型,但顯然這幾顆鉛丸都屬溶製。
“是!”
許爾瑾心中對眼前人的身份有些猜測,此時聽到陳沐這麼說,應下拔腿就往偏房跑。
陳沐看他跑走的背影笑了,這工匠也知道火藥房裡不能玩火!
木藥瓦上劃著刻度,從藥壺中倒出適量火藥,藥果然如關尊班所言俱為顆粒,灌入藥室後布片包裹鉛丸塞進銃口,通條壓實,就算銃口向下輕甩都不能讓彈丸鬆動滑落。
這個火藥匠所言不虛,這讓陳沐更加想試試顆粒火藥的性能。
走出火藥房稍遠,陳千戶也懶得勞腳去尋木靶,銃機上弦瞄著二十步外木柵欄扣下扳機。
銃聲並非過去沉悶的砰音,而近似啪的脆生巨響,比長銃稍少的裝藥量卻爆發出巨大力量,猝不及防震得陳沐手腕被頂了一下,鉛彈落點明顯要比瞄準的稍高了些。
儘管銃口抬高些許,木柵欄也還夠高,鉛子打在柵欄上激起碎屑,等他揉著手腕走過去,探入半指還未摸到鉛子。
手銃隔著二十步,幾乎把胳膊粗的柵欄打透。
威力至少高了一成!
手銃插回腰間,陳沐張手指著火藥房道:“那個火藥匠叫什麼名字,讓他把這些寫下來,不認字就口述,他是二等匠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