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先行進的孫敖早在黃粱都等候多時,見到陳沐率先抱拳道:“千戶,黃粱都各處要道已設關卡,都中幾處聚落也都派兵把守控製。”
說罷,孫敖放下手這才說道:“多虧千戶料事在前,都中百姓通賊者眾,朝夕之間奔走報信者數十之多,若冒然發兵,恐怕會受腹背夾擊——挨家挨戶,刀矛弓弩兵器收了二百多把,火銃、鳥銃也有三十多支。”
陳沐欣賞地看了一眼軍帳裡坐著的李旦。
並非他料事先機,而是身邊有李旦這麼個知道許老幺底細的人,為他們避免了可能的災厄。
整個黃粱都百姓有沒有千戶都是個問題,如今卻藏著能武裝起二三百人的兵器,倘若不知深淺駐軍至此,旗軍皆為新卒,夜裡鄉民組織起來一個衝鋒,八成軍陣就散了。
狗娘養的許老幺這麼個草寇也知道什麼叫藏兵於民?
“大肆搜捕兵器,可遇抵抗。”陳沐估計抵抗少不了,乾脆問道:“部下傷亡多少?”
孫敖笑笑,道:“傷了三個,抵抗者有數十,殺了一些抓了一些。都是些沒頭蒼蠅,見官兵設卡心中震怖,哪兒還敢有什麼抗拒之心,大多為奪路而逃時被被抓。”
勇氣,人的勇氣不是恒定的,因身處環境或多或少改變。
或許這些做過海盜的鄉民組織在許老幺的統率下能爆發出可怕的戰鬥力,但當他們和許老幺分開,官軍封鎖各處路口,讓他們不能聚夥時,勇氣便不複存在。
自古以來偉大的兵法家所書寫的從來都不單單是兵書,在戰爭中一針見血指出人性弱點一直是領軍製勝的必要才華之一。
陳沐頓了頓,道:“召集黃粱都長者,宣告過去的事既往不咎,讓百姓安心待在家裡,不要出門,出門就會碰到危險。”
“道路戒嚴,挑選四處關竅要道,布下總旗警戒,三個小旗輪換四個時辰一班值守,兩個小旗輪換巡邏。這幾日,結夥行走者、行跡鬼祟者,統統抓住,身上攜帶兵器或逃跑抵抗的,一律處死。”
“另外兩個總旗分散至老安山,務必明日正午之前探明山路。”
說罷,陳沐回頭道:“旦兒,代我傳令婁百戶今夜率本部值夜,告訴鄧千戶,明日上午埋鍋造飯,正午攻山!”
黃粱都不大,四個總旗組成的崗哨足以封鎖各處鄉民聚落,不論老安山還是香山九都一坊,他們都無路可逃。幾十個土賊,要是敢往海裡逃,更是給陳千戶省時省力——廣州府另一個陳軍爺手下兩個水軍把總就在海上呢。
陳沐倒盼著他往海上跑。
不過許老幺顯然沒有像他想象中那樣六神無主胡亂逃竄。
次日晌午,旗軍食過飯歇息片刻,就有摸上山道的旗軍逃回來,拜倒在地向陳沐報道:“千戶,土賊沒跑,小的上山看見了,他們有刀有銃,架好了土壘等著咱攻呢!”
“沒跑,沒跑再好不過。”
陳沐扣好身上最後一個甲扣,手銃、短銃裝填火藥,手銃彆腰間,短銃提在手,邁步出帳。
“山上的賊崽子沒把你們放在眼裡,他設下木壘箭樓等著你們呢,都歇好了沒?”
陳沐說著對抬指掃過整備完畢的旗軍。
“歇好了就都起來!千戶百戶聽令,跟陳某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