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點都不排斥媒婆甚至相親,說實話每次出征都要先把腦袋彆在褲腰上,誰還不想身後有個知冷知熱的枕邊人等在門口目送自己出征?
彆人忙著跟家裡人告彆,王八蛋付元還有李旦他娘等著呢,隻有他和八爺。
八爺抱抱老狗,他遛遛大鵝,就算完成莊重的告彆儀式踏上戰場。
這滋味誰能好受了?
他排斥的相親不讓見麵。
陳沐也有想過,那些老掉牙的世俗之禮不必去管,可他就算牛到天上去,那些事情就在那,他不能不去管,不能不去看。
婚姻是大事,重要程度遠超後世。
娶平民百姓之女,就意味著要接受錯綜複雜的市井關係;娶商賈豪右之女,則意味著經濟上得到支援的同時政治上給予支援;娶官吏之女,也同樣意味著要在官場互為攻守。
甚至就像過去的武略將軍莫朝玉,在他組建民團時娶當地土司之女,土司過世他接任當地千長之職,從而奠定其在七屬壯瑤之間行事基礎。
關元固笑眯眯,道:“老兒知道千戶的想法,先不娶妻,納妾也好,實在不行買兩個婢女在房裡伺候著也算,總好過形單影隻不是?”
陳沐搖搖頭,揮手笑道:“以後再說吧,有媒人找到關匠這兒,幫我擋回去就是……曾一本大敵當前,哪裡有空去顧這些事情。”
“多造幾門炮,比納個妾重要多了。”
廣東沿海的警報在廣海之戰後就沒停過,曾一本像滑不留手的泥鰍,瓊州、雷州、潮州諸地,香山、廣海諸衛所,都是他的目標,幾乎在幾個月中把沿海全部騷擾一遍。
陳沐默默地在千戶衙門中與白元潔、鄧子龍籌算著曾一本的進攻動向。
比起知兵,不論是自小家學淵源的白元潔還是武科出身的鄧子龍,在戰略上都要強出陳沐幾分。
千戶衙門像個小參謀部,正中掛著廣州沿海輿圖,包括香山、新安二縣及中間珠江口伶仃洋的地圖,一根根鐵釘插著小木牌釘在布輿圖上,幾個將領滔滔不絕地說著曾一本的防務。
廟算。
“曾一本來勢洶洶,八成藏在海外諸島,且會在夏季進攻廣城。”白元潔說得斬釘截鐵,“他攻打廣城,就這幾個月。”
尤其可能在秋夏之交,順風衝入伶仃洋,在海風變換時再順風離開,最容易突破海防。
“四五月香山夷商都會駕船而來,不指望他們跟隨出擊,隻要能守備好濠鏡,就足夠騰出手收拾曾一本了。”陳沐這麼說著,曾一本對他來說最大的威脅來自海上,陸戰並不擔憂,“曾三老要是敢在香山登陸,彆管來幾千人,香山都吃得下,隻怕他直接衝擊廣城。”
對濠鏡夷商陳沐看得明白,即使有過協防的約定,也對他們開出賞格,如果戰事發生在濠鏡他們自會踴躍作戰,但若是發生在其他地方的戰事,他們才不會幫忙打仗。
鄧子龍笑笑,起身手掌拍在輿圖上,道:“那就沒什麼可擔憂了,曾一本又不可能越過香山直接打廣州城,除非新安防……千戶,新安能防住嗎?”
陳沐穩操勝券的笑容凝固在臉上,是啊!
“新安,防得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