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陳沐帶著家兵趕到,這場奪城夜戰已經結束,火光照應下廣城外直至江岸邊地橫七豎八的屍首與兵器,有香山旗軍,更多的是倭寇。
陳沐邊解左手鐵護臂邊對左右下令道:“傳令各部百戶肅清殘賊,一個活口都不要!傷者送去邵百戶那,休息一刻集結!”
解去被打變形的護臂,護心鏡也被他丟到一旁,左手小臂已高高腫起。
率軍奪門時陳沐隻覺得左臂發涼,等向張翰請令時疼痛才越發難以忍受,此時拆護臂時整條胳膊都疼得不停抖動,八成骨裂了。
問題不大,讓人找了兩塊木片做出簡易夾板,稍事清理被護臂斷片割傷的創處就算清理乾淨,陳沐這才有空檢查其他地方……打仗時感覺遲鈍,閒下來隻覺得哪兒都疼,倒是再沒大傷,無非是右肩膀在家兵被佛朗機炮直射倒飛出去時打了他一下,留出淤血印子。
這是幾年裡他部下傷亡最慘重的一次,被佛朗機炮打得險些潰散,陣亡不多卻傷者近半。
他們和倭寇基本沒硬碰硬地接戰,陣亡九成都是被炮擊直接命中,還有幾個是被自己的火炮炸傷炸死。
“來拿著本。”
趁著旗軍收拾戰場處決殘敵,陳沐盤腿坐到一旁也歇息片刻,讓家兵拿出他的筆記,在上麵記下一行字,關炮還要加厚、冶煉還需改良、炮車也還要改良出座架。
七門炮打了一仗還剩三門,隻有一門是運氣不好被倭寇船炮直射打得輕微變形,剩下三門都是炸膛。
危險性太高了,這種耐用程度甚至還不如明朝工部做出的火炮。
軍器局匠人在鍛炮過程中非常認真,最大的問題隻有一個,關炮太輕、炮壁太薄,測試中表現出良好的效用不足以維持戰鬥中更大烈度的需要。
“千戶,旗軍傷者三百七十二,送到邵百戶那兒了。”付元臉上帶著心理失衡的唏噓,小聲對陳沐牢騷道:“老邵被軍門升順德千戶……千戶你受傷了?”
付元這個家夥運氣好,這場仗一路趟平,渾身沒受一點兒傷,部下斬獲還不錯,就是一仗打下來牢騷多,正說著瞧見陳沐胳膊腫起一大塊,連忙招呼隨軍醫生獻殷勤。
“沒事,去給我尋塊護心鏡,再拿個笠盔過來。”
反正所有人都是陳沐手底下老砥柱,他是逮住人就用,等付元拿來笠盔和護心鏡,這才笑道:“那是莽蟲有好運稍早些,你們這幾個百戶廣海、廣州兩戰,功勳都不少,等戰後論功最少也是個副千戶。”
“早晚的事!”
“問問各部,歇息好沒有,歇好了跟陳某上路,急行軍八十裡,務必天亮前趕至順德!”
手上的胳膊用綢布打吊臂在脖子上,疼痛與疲憊侵襲著陳千戶的精神,此刻他卻動力十足——部下升千戶的功勳是夠了,他先後奪回廣海衛城、廣州府退敵也足夠再往上動一動,但這還不夠。
對他來說,不逮住或弄死曾一本,這仗他就白打了!
“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