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一次上陣他頭腦空白,如今回想起來也隻記得自己後退時被絆倒,肚子挨了一腳不知道疼,還有用拳頭擂死個山匪,僅此而已。
但在人物誌上透過這些字去看,就不是那個感覺了,陳沐感覺當時因緊張而丟失的記憶被補全了——原來陳爺那時那麼勇猛的嗎?
自己都不知道誒。
“陳千戶,怎麼,誌上編撰有誤?”
“啊?這誌啊,嗬嗬。”陳沐抬起頭眉間自然舒緩,正對上黎恕十分認真的問詢,合上書冊頓了頓,以同樣認真的神情,道:“準確無誤,靜臣兄所言是非常中肯了。”
言之鑿鑿。
陳沐美滋滋地和黎恕談及在清遠的幾處硝洞和老人家想知道的事宜,並更輕鬆地送走他,許諾在鄧子龍潤色輿圖後派人送一份前往清遠。
這個時候潤色地圖剛剛好,因為他也正打算把香山、順德、新會、新寧、南海五縣分彆繪製地圖,好將來教授旗官,以備將來練兵作戰時取用。
他是希望兵部能把過去廣海衛故地這五部千戶所交給他的,如果他能做廣海的指揮使,至少能保證下麵三個千戶是自己人,香山和順德都不必說,新會的黃德祥也算熟人,隻要他手下這些衛官升出幾個千戶,五部千戶所就是鐵板一塊,往後他在這塊土地上就無往不利。
但朝廷升官這事對人確實是種折磨,即使張翰兼兵部右侍郎,也不能保證他想去哪裡就能去哪裡。
香山社學得了學政大宗師的同意,建在千戶衙門不遠的山下,陳沐是沒事了,待到九月初手臂傷愈,每日複習弓馬,隻等著秋月參加鄉試。
他閒著,廣東的營兵可沒閒著,兵部大員聽說曾一本授首,封賞還未定下就決定此時正宜乘勝追擊,掃滅海上周邊諸賊,陳沐與陳璘等人帶回的戰船修好便派上用場,官軍四處出擊,剿滅林容、程老、王老等人。
那都是曾一本之下的小角色,各自多則數十少則十數的戰船,雖說銃炮齊備,但都無對府城造成威脅的能力,張翰不在乎、陳沐自然更不在乎,既然總兵官指派營兵去剿,他也樂得清靜不必攙和。
九月十日,廣城傳出巡撫熊桴病情加重米水不進的消息,人們猜測這位嘉靖年間一代抗倭名將大限將至。
伴著這個消息一同傳來的,是朝廷賞賜終於在兵部論出,下達廣東,大肆封賞五百八十八人,就連陣亡都給出五兩銀子的撫恤,朝廷特意撥下十萬兩銀作為賞賜,就此還不夠,由著南京押送五萬兩至廣東。
香山麾下十三部百戶、兩副千戶及僉事等職皆有所賞,取得首功的千戶陳沐更官升四級,正三品指揮使、授昭勇將軍銜。
就在政令送達香山當日,來自肇慶的總督親信麵帶憂色地來到香山千戶所衙門。
“陳將軍,老爺相召,請前往肇慶,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