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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楊策在上座,西班牙貴族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們說不敢打擾陳將軍招待渡海而來的楊將軍,希望能在今後有更加私密的機會能表達為朝廷效力的心。
楊策卻並未給他們留半分情麵,讓他們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聽著蹩腳的漢文還不如說西語呢,反正大家都聽得懂。
陳沐其實倒是希望西班牙的貴族們說些什麼,反正說什麼他也不會在意,他隻是想借此時機冷靜地暗中觀察楊策。
他一直到楊廷相從墨西哥城傳來消息他才知道,林阿鳳的海盜部隊裡居然也有講武堂出身的軍官。
現在看來,廣州講武堂的歲月給楊策身上刻下不可磨滅的印記,他的步幅、站姿、坐姿依然還是明軍新軍官統一的做派,這一點上使用同一份操典的南北講武堂將官都一樣。
但陳沐相信數年的海盜生涯同樣給楊策的身心帶來不可逆轉的改變,尤其在於陳沐對楊策最深的疑問——講武堂學員為大明朝的天子驕子,旗軍、營兵、武舉、武進士、講武堂畢業生員,這一個個武人出身階層幾乎鎖死了八成天花板。
旗軍出身的普通軍戶除非在四洋軍府名下,否則窮其一生能升至副千戶就很了不起了;普通營兵倘若運氣好,正千戶掛個副指揮、升個守備官也差不多走到頭;武舉出來就是千戶、武進士出來就是指揮使。
講武堂要特殊一些,出來放到國內衛軍就是千戶、指揮使,進了四洋軍府則是百戶起頭,但軍府不停擴編,不知不覺人的運氣就好上許多。
四洋軍府就是造高級軍官的地方。
就像那林琥兒就是四洋軍府製造高級軍官活生生的例子典範。
一介新會農夫沒了土地要報仇,因緣際會進了南洋軍府,一輩子沒打幾場仗,本身素質無非以南洋軍府的標準看是多才多藝的旗軍,一路官運亨通,總旗、百戶、副千戶、正千戶,如今付元去新西班牙做總兵官,讓他當了邊境鎮守指揮使,說出去人家也是總兵官了。
雖然這個總兵官就管著一條路,手底下千把號人馬,但那也算總兵官。
這是最令陳沐困惑的地方,在講武堂學了一身本事的楊策,為何要在畢業後離開極易升職的南洋軍府,反倒跟著林鳳去打天下。
什麼叫明珠暗投?
這就叫明珠暗投!
要擱在以前,陳沐也覺得稱王稱霸挺威風,可這些年他見得多了,對一個正處在上升擴張期龐大帝國中主管外事的帝國重臣來說,國王……真的不算什麼。
皇帝給他的金牌還在手裡攥著,代表皇帝的尚方劍也還未使用,拿著這兩樣東西,他自己就能封國王。
林鳳所能給他的一切,大明都能輕鬆給予,而林鳳不能給他的,大明也能輕鬆給他。
楊策沒對陳沐說實話,儘管在西班牙貴族們看來海上橫行無忌的漢國海盜頭目在‘覲見’大明帝國重臣時表現得像個舔狗,張口稱校長、閉口稱決策高超。
但他依然沒說他投入林鳳麾下是源於南洋大臣高拱的運作,他隻是說:“一時豬油蒙心,在南洋用軍船給葡夷運了兩門炮,依法應得銃斃,隻好逃了出去。”
合著是個逃軍。
“這可真是豬油蒙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