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屋子修得怎麼樣了?”
被凍壞了的趙士楨這半個月來連棚屋都不敢出,整天就在屋裡指派這個、指派哪個,哪怕回船上拿些紙筆這樣的小事都要彆人代勞,悶頭寫了關於此行見聞的厚厚一疊書。
幸虧北洋艦隊有完備的軍醫體係,船上輜重也有藥品,這才讓他撿回一條命,不然在這種地方既無法取得保暖也沒有得當醫治,大明朝的書法家弄不好就交代在這片土地被西班牙人稱作‘世界儘頭’的土地上,永遠與冰川相伴。
送個牛肉這麼危險?
“快建好了,但這些木庭院恐怕也用不上了。”
大明朝最懂航海的還是南洋軍府,哪怕北洋設立後,率隊操船的船長一直都是從南洋軍府調來的舊部,無非是北洋旗軍充為炮手、水兵,然後再慢慢曆練為船長。
艦隊提督,三期北洋旗軍都還沒有人能爬到這個位置上,這一次也不例外。
率領艦隊的是孫敖,過去陳沐做香山千戶時除鄧子龍另外一個副千戶。
論資曆,這哥們可比趙士楨高,不過在力學單位麵前很是本分……跟著陳沐乾的人總會遇到機會與功勳,他們這兒不講資曆。
講運氣。
他說:“賽寇南人說再有一個月冰川就會開始融化,最多等到九月,艦隊就能去秘魯總督區的阿根廷,從那再往北的路就好走了。”
說著孫敖張開原駝皮襖,這種來自賽寇南人的原駝襖子其實就是一塊長皮,像一床被子,至少在孫敖眼中不能算做衣服,穿戴的方式也很容易,就是兩手張開攥住兩個角,然後雙臂交叉在身前裹住。
他從懷裡掏出小本,翻找著自己需要的信息,道:“在阿根廷的海岸邊,有個叫布宜諾斯艾利斯的廢棄城鎮,意思是瑪利亞的順風之城,因為駐軍總被原住民攻打,隻能放棄。”
“他們現在住在順風城北方沿河兩千裡的亞鬆森,意思是瑪利亞飛天城……鄧帥的意思,是讓我過去在順風城留下兩個百戶,測繪周邊地形地勢。”
“庭院與營房修好也要一月,住不得兩個月就要啟程,這些屋舍就廢棄了。”
“倒是可以留給賽寇南人,但他們不要。”
孫敖攤開手道:“他們沒有村莊、也不種地,追著原駝走哪算哪,這些屋子對他們來說沒有用處;這周圍適合種植的土地最近都在三十裡外,即使傳授其種植手段也用不著。”
“但這是一個港口。”趙士楨接過話道:“我們今年被卡在這,以後的船隊還是會被卡在這,總會有人錯過時間,修好了就會有用。把旗子插在這兒、把石碑擺在這,告訴賽寇南人,這是我們的港口,我們,包括賽寇南人。”
說著,趙士楨看著眾人裹著駝皮被子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道:“等下次再來,派人過來教教他們怎麼做衣服吧,這玩意太費皮,還四處透風不太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