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了,是新約克。
“新什麼呀,不新,毛利部二百多年前就上去了,他們管那兒叫白雲綿綿的地方,景色尤美,所以我管那叫北望雲州和南望雲州。”
楊兆龍和陳沐說這些話的同時不時用眼睛瞟著茶案上擺著用來刮胡須的小刀,並且隨著說的越來越多,望向桌上小刀的眼神也越來越多、越來越不耐煩,最終轉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婢女,揚起下巴。
刮胡刀終於自己動起來了,當刮刀刮向臉頰,楊兆龍小幅度開口道:“我不想在一個地方多待,待三五年就可以了,畢竟天下之大,哪裡都不是播州;可李化龍讓陛下把我哥也弄到新明去,還有播州的百姓,早知道我就不出海了,誰能想到出海把家折騰沒了的事呢?”
陳沐緩緩頷首。
他對這件事有所耳聞,一方麵他能理解楊氏對於數百年傳承的播州改遷至新明難以接受,但另一方麵,他也認為這恐怕是朝廷給楊氏最大的體麵。
“改土歸流是大勢,我們這一代改,對楊氏是最好的時機。”陳沐抬手道:“新明、幾內亞、望雲州,多好啊!彆管在哪裡,隻要還和播州以前的土地一樣大,以後的收獲就會比播州多,隻是需要些耕耘罷了。”
“你看常勝,三年前這就是個小漁村,每年隻有商隊趕來的三個月才有短暫繁榮,如今呢?濠鏡也比不上這。”
陳沐其實有點心不在焉,很長一段時間裡東海岸設立地方行政機構的難題都困擾著他,那邊的百姓構成決定了與西海岸迥然不同的情況,一來朝廷沒派進士過來,二來就算把進士派過去恐怕也很難在各個部落中玩兒得轉。
不過當他把眼神再定在楊兆龍刮感覺胡須的臉上時,像有一道閃電擊中了他的腦袋,陳沐問道:“你到亞州來,想做什麼?”
“不知道,我就是怕兄長殺了我。”
陳沐能感覺到,楊兆龍沒開玩笑,他說的是陳述句。
“對了,姐夫,我過來時在滄海正中間還發現八個小島,都不算太大,但各島上生活土民有八九萬戶,風景極美。”
說著,刮好胡子的楊兆龍起身走向陳沐身後牆壁上掛著的輿圖,在滄海中間點了一下,道:“應該是中間吧,我在海上分不清東西南北,但劉千戶說是中間,劉副千戶。”
“他在那留了一百戶人馬和三條船,島上有糧食有水,足夠大船隊補給,隻要有些貨物能賣給土民就行。”
說罷,楊兆龍又滿是憂慮的歎了口氣看向陳沐:“我也不知道我在這兒能乾嘛,心裡頭亂的很,要不是望雲州離新明太近,真想一輩子和毛利酋長躺在草地上看雲。”
突然他又轉過頭自顧自的笑了:“也興許看兩年就膩歪了。”
“我記得你們都讀過很多書?”陳沐沒盯著輿圖上那個應該是夏威夷的位置看,他的眼睛盯在長屋聯盟東邊海岸明商李禹西登陸的那個海灣,另一個世界叫紐約的地方,問道:“新鄉古代叫什麼?”
“衛輝府新鄉?以前叫新中鄉,漢朝時候的事。”楊兆龍問道:“姐夫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不好聽,算了。”
陳沐搖頭的動作還沒一半,又聽楊兆龍道:“更早的時候叫牧野,武王伐紂,八百諸侯會盟大戰牧野。”
“牧野好,這個地方就叫牧野吧,你……去當牧野知縣如何?”